这是个厉害的家伙。

比起纠缠王蕊的女人要来的厉害。

我看着地面，火苗跳了下，就有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呈现在地上。

这是个小孩的身形，大概是五六岁大。

它趴在煤油灯上，鼻子抽抽，像是在享受着阴灯油的味道。

我心里跳了跳，小孩的鬼魂比成人弱，基本上死了后，就会投入地下，很难变成游荡的野鬼。而且一旦变成鬼，多半是很凶的那种。

我定了定神，说道：“小孩，你是哪家的？怎么一个人跑了出来？”

“吃，吃，肚子饿了。”它含含糊糊地说道。

我就不说话了，盘膝坐着，静静地看它吸食着。

嗝。

小鬼拍拍肚皮，像是吃饱了。

我心疼地看着少了大半的阴灯油。

“你叫什么名字？”

这小鬼捧着自己的头，像是在琢磨，说：“我忘记啦。”

“那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鬼突然挥舞着拳头，叫道：“有坏人要打我，我就跑了。跑啊跑，就只剩一个人了。我跟大家说话，他们都不理我。”

那是自然。

你已经死了，是一个鬼魂，活人当然是看不到你。

小鬼高兴地说道：“哥哥，哥哥，你看到我？那你带我去找丨警丨察叔叔吧。我要回家啦，爸爸妈妈肯定会想我的。”

我拿出了安魂符咒。

嗖。

小鬼变成了一团黑气，就跟箭一样冲进了黑暗中。

“你要害我。”它发出尖锐的大叫。

我一愣。

我拿出符咒，的确是想把它给收走。天有日月，人分阴阳，上头是阳气昭显的世界，不适合阴物生存。等到这里住了人，生气足了，这小鬼就待不下去了。我把它收走，送到下面去，那才是鬼魂的归宿。

这感觉太敏锐了吧。

“你不是好人。”小鬼尖锐地大叫。

嗖嗖，冰冷的气息弥漫着。

触怒一个小鬼，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这个小鬼，总是给我一股很古怪的感觉，跟一般的鬼魂好像有着很大的不同。

“你弄错了，我是给你好吃的。”

请香人是会跟阴物沟通交流，上来就抓鬼，那是道士做的事情。

“好吃的？”

小小的身影冒出来，咬着手指头。它的身体变得模糊了，像是一团团的阴冷黑气缠绕着，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砰砰直跳。

很凶的家伙。

“好吃的呢。”它凶巴巴地问道。

要是拿不出来，会被撕成碎片吧。

我从匣子里拿出了纸钱和香烛，烟气腾起。小鬼欢呼一声，就趴在地上，吸的肚皮都鼓鼓的。它拍拍肚子，说：“哥哥，我要去找爸爸妈妈了。”

“你爸爸是刘响？”

走了。

煤油灯跳了下，又变成了淡黄色。

我大口喘着气，这才发现后背心都湿透了。

真是冒失了。

别墅里的这个小鬼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到底是什么来头？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孤魂野鬼。

外头传来了叫声，说道：“李先生，你在不在里头啊？”

是大工的声音。

“没事。”我走出来。

这人不是胆子很小吗？怎么夜里还敢追这么远？大工左顾右看，这才拍着胸口，说道：“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啥？”

“我听见有人说话。”

我笑了声，就说：“是我在念咒驱邪呢。”

大工显得神秘兮兮的，畏缩说道：“李先生，你一个人可得当心啊。我知道你有本事，可是这脏东西，都是会害人的，要不怎么说邪门儿呢。”

真是个淳朴汉子。

自己怕，还担心地出来找我。

走到路上，我捂着肚子，问他厕所在哪儿？大工给我指了下，我一个人走掉，又回到了跟小鬼遇到的别墅。

打开手电筒，就发现地上有一双小小的脚印。

房间里被我洒了一层石灰粉，这东西能吸收阴气，小鬼踩了，就会沾在脚底下。

跟了上去。

我一路追着，脚印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一栋别墅里头。

是刘响的房子。

果然有问题。

到了天亮，我就把这里的事情整理了下，告诉了关联山。

隔着电话，关联山的声音有些惊恐，叫道：“李先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有脏东西在我的别墅里头，以后还怎么卖啊。”

“你把那个脏东西抓走，要多少钱，只管开个价。”

我想了下，就说：“我要准备下。”

别墅太邪门儿，我暂时搞不定。

“还要过几天？”

我知道他怕了，说道：“昨晚我把小鬼喂饱了，它不会出来祸害的。对了，你跟刘响联系上了吗？”

“那老小子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家里也没个人。”

躲起来了？

“你放心，只要他露头，我们就去找他。”

这个小鬼很不简单。

我心里有种直觉，刘响的事情只怕比我想的更复杂，爷爷到底送了个什么孩子给他家？

这事情有些古怪啊。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哪儿不对。

“这样吧，我也没吃饭。咱们碰个头，吃个饭，一起商量商量。”

我就在工地上等着。

等另外两个人去上工，大工突然进来了。他问我，是不是真的能把这个闹事的小鬼个抓了？我点点头，这是我必须去做的。

他犹豫了下，说：“关总喊你吃饭，你别去。”

啊？

他眉头拧着，有些情急道：“哎，我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你千万当心，一定要小心有人害你。”

嘟嘟。

外头车来了。

他抛下一句别去，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这没头没尾的，算怎么回事？

司机跑进来，挺客气地说：“李先生，关总在德宴楼给您点了早茶呢。”

我笑了下。

“走着。”

很气派的一个茶楼，师傅给上了扬式的早茶，还准备了两笼薄皮的大馅包子，吃得我满嘴流油，觉得很是美味。

“这个不便宜吧，关总破费了。”

关联山摇头，道：“不是我请客，是另外有人。”

谁？

“李淳，这一顿当做你的断头饭，吃得好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冒了出来。

隔壁走来两个男人。

我心里一惊，差点跳起来。

是刘响，还有陈达志。

内心在躁动着，恨不能冲上去跟他们恶斗一场。我竭力压制着，脑袋却转的飞快。

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有人出卖我了。

联想到大工的话，我就看着关联山。他轻蔑地哼了声，道：“一个哪儿冒出来的狗腿子，也就王星元信你，想来骗我的钱，还早了几十年。”

刘响跟他寒暄了一声。

“多谢关总了，这小子跟个老鼠窜来窜去的，真是烦人。”

我没说话。

虽然有些错愕，不过我跟关联山也没有多大交情。被他卖了，我也不是很生气，只是觉得这人两面三刀，不是个东西。

陈达志看着我，先是错愕，然后嘴巴里啧啧地出声。

“小子，你应该是死了，怎么可能活着？关总说你在调查我们，我刚才一看，嘿，真是吓得我差点以为你还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