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农业是我们国家的根本,也是广云的根本,要想让广云重新走上富庶之路,就必须调整产业结构,以农业为依托大力发展立体农业,与旅游资源相结合,走一条农业为主三产为辅的道路……”
余旷达连连咳嗽,心中惊骇不已。
他没想到,孟谨行竟然要走这样一条,在眼下大多数人眼里无异于经济自杀的道路!
他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孟谨行,“谨行啊,南方和沿海各省的发展经验已经放在我们面前,土地开发才是城市发展的重要方向!你反其道而行之重走农业之路,广云如何重新赶超都江其他的区块经济,如何重新确立广云的经济排头兵地位?”
孟谨行平静地看着余旷达,“农业从来都没有走出中央的发展纲要,甚至一直是发展的重点,这一点,伯父不否认吧?”
余旷达一怔,立刻点了点头。
孟谨行微微一笑,“过去几千年来那种自耕自足的农业方式,当然已经不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所以广云要走的,是一条区别于时代,区别于其他地区的新型农业之路!”
余旷达眼睛亮了,孟谨行果然是敢想敢说,并且以孟谨行过去所行之事,余旷达同样相信其不但敢想敢说还敢做!
但是,说永远比做容易。
尤其在当下的经济环境中,余旷达希望保护孟谨行这样有想法有冲劲的干部,同时也不愿意看到可能出现的失败而使各方力量投入到广云的资源白白浪费。
他沉吟良久,掐了烟,语重心长地对孟谨行说:“谨行啊,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值得大家支持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更多地看清周围的形势,对于一些可以质疑却不可改变的即成事实,要有足够的包容与融合,尽可能走一条真正合适的道路。这既有利于广云的发展,也有利于你个人的发展,明白吗?”
孟谨行郑重地点头应道:“谢谢伯父的提醒与教诲!我一定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时时提醒自己,尽最大的力量不让广云的发展走弯路。”
余旷达伸出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摁了摁,与他一起步出书房走入客厅。
范斌等人都还在客厅喝茶聊天,余敏夫妇陪坐一旁,看到他们一老一少出来,纷纷站起来看着他们,尤其是薛海涛等广云过来的干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饱含着热切的希望,谁都明白,书房中刚刚进行的这场谈话,将直接影响到未来广云的政治格局,甚至是长远发展。
当晚在父母家的孟谨行一夜未眠,将连日在广云基层调研的情况全部梳理之后,奋笔疾书写就了一份广云未来产业发展的草案。
他知道,与余旷达的这次交谈,绝对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只有将这些想法充分落到实处,才能真正显示出谈话的意义。
而要落到实处,把想法形成方案并细化是第一步要做的。
五一放假前,邹毅到位,朱志白因为手头的案子没完成交接,一直要过五一才能到广云任职。
五一放假,孟谨行夫妇一同进京看望秦婉和孩子,并前往拜访了珠夫人,孟谨行又与在京的一些同学聚了聚,意外地又遇上了从不在同学聚会出现的秦蓉和吴刚。
吴刚看到孟谨行上来就是一个扫膛腿,孟谨行笑着躲过后指着她道:“就你这样儿,彭昕冬怎么就愿意把你娶进门的!”
吴刚拍拍手哈哈一笑,“难不成你希望女同学个个为你守身如玉?”
“嗨,这话说的!”孟谨行瞟了秦蓉一眼,“这儿就坐一个从不把我放眼里的,你也不毕业就嫁了么,可见我对你们都没吸引力嘛!”
他这话一说,一帮男同学立刻反对,纷纷嚷着因为他,他们被全校女生无视了四年。
“太夸张了啊!”孟谨行连连摇头。
酒过三巡,孟谨行始知,秦蓉今天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马上要出国,而今天这顿酒正是大家为她送行办的。
不知为什么,听说秦蓉要出国,孟谨行胸口立刻有点沉,接下去喝酒的速度快了不少。
他读书四年虽然对秦蓉动过心,但因为掩藏得好,除了秦蓉自己,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此刻的表现也没哪个男同学感觉有什么异样。
女同学们却敏感得很,尤其这中间不少当初还倒追过他,苗头一轧就觉得有古怪,当下含蓄的老拿眼睛瞟他俩,稍要好些的就言语间带了试探,吴刚最直接:“孟谨行,你是不是舍不得秦蓉走啊,瞧你这酒喝的!”
一语惊了四座,大家齐刷刷望向孟谨行,但相对在这方面敏感的女同学,男同学们自然要大条得多,立刻有人反驳:“开玩笑吧!咱们孟才子一颗心那可是系着学姐邬雅沁的!”
“可不是!”马上又有人了附和,“我还记得有次谨行来京公干,咱们一帮同学和导师聚会,慕啸天围着邬雅沁团团转,结果还不是孟才子醉酒睡进了学姐的香闺!”
孟谨行闻言失色,他万没料到,与邬雅沁的关系在同学间传成了这样,他想解释,但这种事除了越描越黑,解释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使他大大的郁闷了。
在与几个女人的关系中,独独邬雅沁是他心里一处碰不得的所在,哪怕女神秦蓉也不能相比,邬雅沁与秦蓉一样清高,但邬雅沁更接近他的生活,是他触手可及的情感,而秦蓉于他不过是那种得不到而形成的记挂。
看到孟谨行面色沉了下来,大家都意识到玩笑说大了。
但人心向来存在忌妒,无论男女都是如此。
尤其看到秦蓉阻止女同学们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男同学们心里的那点酸劲就更甚了,不但没停下话题,而是越说越起劲。
“所以说咱们孟才子聪明嘛,拿下邬雅沁就是拿下了创天!看看,他这两年人到哪里,创天的项目就跟到哪里,还不就是因为学姐执掌创天?”
“呵呵,要我说,邬雅沁是老的啃腻了想嫩的了!她要不是跟刘飞扬关系特殊,凭什么执掌创天?”
“就是,女人嘛,如果不是家庭背景深厚,我才不信她凭本事能走到这一步!”
“别看她一脸清高,愿意陪谨行,还不是看中谨行手中那点权利能为创天带来效益?”
“够了!”孟谨行猛然拍案。
他虎目圆睁逼视一众同学,万想不到如此不堪的话,会从这群平时道貌岸然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无法容忍他们这样污蔑邬雅沁。
女同学们赶紧打圆场,但这场聚会算是不欢而散了。
吴刚和秦蓉陪着孟谨行先行退场,走到门外,孟谨行清晰地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捡到宝了,也不想想,就凭他当初一个乡镇干部,邬雅沁肯上他的床,不图利图什么?真当自己是潘安了!”
孟谨行听得出来,说这话的,是当年的学习委员万盛荣,曾经为邬雅沁闹过自杀。
他就不明白了,能够为邬雅沁连命都不要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辱她?
他忍无可忍推门返回包间,一把拉起万盛荣,举拳就朝对方的面门打了下去……
“行了,这就算是办完手续了,把人领走吧!”派出所所长亲自把秦蓉和孟谨行送到门口,笑容可掬地冲孟谨行说着话,“请帮我问候李部长,改日还请他抽时间允许我登门拜访!”
孟谨行有些尴尬,嗫嚅着点头没正面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