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雅克变了,这一点毫无疑问。我不知道是荣誉、还是人到中年呢,抑或是稳定的收入改变了他的性格。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我眼里,他无疑是一副不修边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他的得意洋洋甚至发展到政治方面。有谣传说他被指控通敌,这种指控性质很严重,对他极为不利。也有人认为,他上一本小说颇受青睐,获得遴选标准非常严格的年度文学奖,这会洗清他的“罪名”,因为评委中包括许多抗战老兵。但是,还是不断听到这样的指控,让·雅克还两次接到传票,警察局长含含糊糊地问了他一些问题,尚未下结论。这可不是好兆头。
就是听到让·雅克可能很快要遇到麻烦,我才想到与他恢复关系。妻子去世后,有几个月的时间,我根本不想见他,我仍然耿耿于怀,认为他应对那个致命的晚上所发生的令人沮丧的事情负部分责任,葬礼后,他从未来看我,说明他看不起我,感觉到这一点,我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听说他也许要遇到大麻烦,我便决定去看他,我们的友谊恢复了,但双方均小心翼翼,累人得很。以前,我们见面要么在他屋里,要么在我这里,或者在某家餐馆一起吃顿午饭或晚饭。可现在,让·雅克变化太大了,极少去咖啡馆,要去也是为了见一下预约的什么人,比如译者或青年作家。
他的习惯则起了另一种变化。自然,由于年龄的缘故,他现在打扮一番、晚上外出冶游已经不合适了。其实,也力不从心了。不过,我倒是真不该想当然地认为让·雅克哪天会改掉喜欢调情、好色的习性。因为在我妻子去世后大约一年的光景,我们有次共进晚餐的时候,他对我说他爱上了一个人,并且平生第一次带过来和他同居,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惊讶。他向我描述他所爱的对象——一位年轻的希腊神学专业学生,激情之高,我不得不信他确实变了。没过多久,让·雅克介绍这位年轻人——迪米特里——和我认识。我发现他毫无魅力,缺乏热情。迪米特里一头黑色鬈发,戴一副眼镜,他大谈他母亲、大谈正教一个不为人知的派别,他正在撰写有关这一教派的论文。让·雅克选择他绝对不合适!后来,听说他离开了让·雅克,我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让我不解的倒是我的朋友竟然心情非常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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