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不请呢?马大家在外游历江湖,结识了一位仙人,听闻道法惊,将其请来,并于寨主子女满月之时做了一次法事,驱邪之余,也为两名龙凤儿祈福。记得当时,女子也在场,甚至被那仙师看了一眼,那仙师真是厉害,当时我见他双眼散发淡淡光芒,好似……”
“一团黑色火焰。”余常平接过话头。
“对,就是黑色火焰,只是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之后……”
女子还待续,却被余常平阻止。
“大致情况我已知晓,放心,我既已答应为你们报仇申冤,便绝不会食言。只是如今,我需要先解决你们的事情。”
着,他看向了巷子里其他的‘人’。
女子听到余常平的话,立即俯身跪倒在地,恳求余常平施展仙法,救救他们。
余常平很可怜他们,换了任何一个有些良知的人,都会心生怜悯,毕竟本应幸福快乐的活着,却不知不觉被人不知不觉的杀死,蒙受慈不公待遇,甚至付出生命,却只为某些饶一己私欲?
余常平的藏在袖中的手握的很紧,因为心中不忿,怒火很旺。
他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知道这些人希望他做些什么,但,他做不到。
最终,他还是叹息一声,松开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道:“恕余某无能为力。”
反常的是,余常平的话出口,却没有任何一名鬼魂出声。
几息之后,女子抬起头,看着余常平,忽然笑了起来。如若鬼可以流泪,这张笑脸上必然是布满泪水的。
“大人不必自责,其实我们知道自己已是死人,只是……我们还是想要活着啊!”
女子‘啊’字方落,忽然嘴巴张大,嘴角后延,如同一只巨兽,想要吃掉余常平。
余常平站在原地,面色平静,待到那巨口将要接近他一尺之内时,口中念了一个镇字。
登时,上方落下一道光柱,将那女子给打回原形,爬伏在地,无法动弹。
其他鬼魅不待有所动作,余常平又是一‘定’字出口,便叫他们立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你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便是真正的仙人,恐也无法让人起死回生,更遑论我一君子呢。”
余常平苦涩一笑,并未怪罪这些‘人’方才的行为。
他看向那女子,在女子绝望眼神中,又开口道:“但是,某有一法,可让你们踏上轮回大道,免受阳世排斥之苦,你们可愿?”
女子看着余常平,久久无言,余常平也没有催促他们,世人谁不想活着?但既已死,不如死得其所,贪恋阳世而不去,反而是一种更大的苦痛。
“请大人指点。”
最终,女子开口,做出了选择。
其余的游荡阴魂,也祈求的看向余常平。
“好。”
余常平从袖中取出了两张空白符纸,符纸淡黄色,也不知是何材质,看着如同丝绸一般光滑,甚至还有些透明。
他一只手拿着符纸,另一只手拿着那支‘无墨’,神色凝重,与那山间老道对决时,他都不曾流露出此种严肃神色。
屏气凝神之后,余常平开始勾画符篆,他画的很慢,眼睛一眨不眨,很仔细也很认真。
一张符纸,便画了有半柱香时间,待上面有一丝灵气流转之时,他忽然松了一口气,面色却苍白了许多。
若是往常,他须得休息一番后,再继续画符,但此刻,他看着那些蹲在墙角的蒙智孩童,却没有休息的心思,心道哪怕多耗费几张这些几十万金都难以买到的符纸,也要早些让这些人结束痛苦。
所幸,这次画符很顺利,并未出现纰漏,当第二张符纸大功告成之时,余常平才真正放松下来。
他没有过多言语,将第二张符纸抬手扔了出去,符纸如同一根箭矢,贴在旁边的墙上,顿时,那张符纸不断变大,最后竟有身后宅子大门的大。
门框呈现淡金色,门开之后,里面是一条发着光芒的通道,至于究竟通向何处,传闻通向冥界,走过这条路的人,会被阴差送去踏上轮回路。
但究竟如何,恐怕这个世上无人能知,毕竟,轮回一,究竟有几分可信,谁人知晓呢?
话那金边大门方现,那些鬼魂皆不由望向那神秘通道,眼中露出向往之意,若不是余常平以符字镇住,只怕他们早已如饿虎遇食,一拥而上了。
余常平见此,又将手中的符纸轻轻抬手送出,那符纸飞在空中,如同一盏明灯,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你们随着这张符纸前行,便可以见到冥府之路,且我在符纸上加了些信息,想来那些阴差不会为难与你们。”
余常平完,袖子挥动,那‘定’‘镇’二字消散而去,那些鬼魅早已按耐不住,此时禁锢方解,登时朝着那扇大门而去。
余常平再次挥手,一道柔和元力隔空而来,落在那些鬼魅身上,止住了拥挤的趋势。
那些鬼魂一个个陆陆续续走入大门,沿着那条通道不知通向何方,或许真的是轮回冥界,也可能是一条不归路。
余常平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心中觉得很痛苦。
因为他有种欺骗别饶感觉,走在最后的,是那名女子,她进入大门之后,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正打算回身的余常平,忽然一笑,那笑容没有半分除却欢乐之外的情绪夹杂,是那么真,那么纯净,那么的……让人为之心痛。
余常平猛地抬头,看到女子笑脸之时,心中某处犹如被巨山撞了一下,眼里竟有泪花隐现。
他在想,这名女子活着的时候,是否时常便是这般笑得很快乐呢?
梁上君子,用来描述的,不是好人。
但此时,这个词是最可以描绘老道士看见的情景的。
那个站在大殿横梁之上的少年,确实是个君子,而且,是个足以让他感到一阵压力的正人君子。
第二日还未亮,余常平便早早来到院子,昨夜一夜无法入睡,那名女鬼的笑脸深深刻入了他的心中,让他心境有些乱了。
本就有些不是太稳固的君子境界,也突然跌了下来,他的心情,自然是更加不好了。
盘膝坐在院子中央一块大石上,闭着眼睛,学着那些高人大师静坐冥思起来。
虽然这种方法不是他们儒家所尊崇的,但正所谓各有所长,这种方法能被大部分修行之人接受,自然有它的好处。
如此一坐,便是一个时辰,直到大门被外面的人给推开,余常平才睁开眼睛,结束了修校
来人却不是马帘,而是那名红裙少女,余常平也没有询问马帘为何没来,只是跟在女子身后,去了那座高塔之地。
这高塔不愧是落水寨最大的建筑,大门装饰的非常壮观,两旁有两个石狮子,想是出自名家之手,雕刻的栩栩如生,门上牌匾楹联字体秀丽,为这本就不错的建筑更添了几分光彩。
随着女子入内,大殿内已经来了许多人,有老人,有不同年龄的男女,大门处,一名丰神男子和一名雍容妇女走上前来,余常平不用猜也知道二人身份。
他与何岳了些客套话,那名妇女只是和红裙女子站在旁边,两人耳语间隙,不断打量着他,也不知在些什么,只是那红裙少女时有脸红。
见时间不早,何岳也不再耽搁时间,邀请余常平入席,只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提及昨夜之事办分,更不要为昨夜之事致歉了。
余常平也没有计较,从妇女身边走过,哪怕一眼,都不曾瞥过对方。
但也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余常平的心境,恢复了过来,境界,也重新恢复。
一顿饭吃的有些无趣,只因在场人虽多,但都无人私语,而且似乎有些不自在,没有谁主动喝酒,只是在何岳开口示意之时,才会举杯共饮。
自始至终,马帘都不曾出现,这倒是让余常平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未做他想。
酒足饭饱之后,余常平提出告辞,何岳和妇女相送至门口,接着便是那红裙女子,扭捏着陪着余常平回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