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前面有白五的棺材铺子,现在又来这么一个科技园区——听着像是IT行业的集中地呀,到底在搞啥名堂?
还有车牌号码703号,正好也对应房间号?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正想问问小午,又改变了主意,真要听这个人的话,我就不敢让小午知道了,否则他怎会让我一个人去?
这怪事呀!真是一桩接着一桩……
晚餐是服务生端到房间里来吃的。
想让小午一起过来,但是小伙说什么也不肯,我知道老板对他们有规定,索性不再勉强。
坐在酒店豪华的真皮沙发上,我一边吃饭一边看了会儿电视,自从来到墨河后,这种轻松惬意的生活简直难得一见,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一直呆到将近七点,我心里仍然敲着一面锣,几次鼓起勇气想让小午与我同去,又怕李伯父听到后怪罪,就这样犹疑不决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过。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轻轻一响,听到小午在外面说:“江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开门后,我愣了几秒,你们猜是谁来了?
估计没人猜得出来,是薛姨。
没错,这个李家的保姆——不爱说话,却让主人都惧她三分的薛红梅!
此时来访,不知又是卖的哪门子药?
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让她坐下后,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热情,我不主动问她,看这个薛姨能搞出什么花样?
时间又开始一分一秒地流逝,面无表情的薛姨却一个字不说,我看看表,实在是忍不住了,就不客气地问:
“薛姨,你到底有什么事吗?”
“没事。”薛红梅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没事,没事你来干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薛姨,”我看看表,“您别开玩笑,我还有个重要电话要打呢,有什么话赶紧说。”
我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这个怪女人居然一声不吭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薛姨,薛姨……”
我愣了一下,盯着她刚刚关上的房门,百思不得其解。
低头一看表,已经是七点十五分,我来不及思量,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姐,去哪儿?”
对面的小午着急地站起身来。
“小午,没办法跟你解释,你要不放心,就跟我来。”
刚刚下楼,一辆出租车头冲外霸道地停在酒店门外,车牌尾号赫然就是“703”。
上了车,司机掉头问:“去哪儿?”
“白五科技园区,”我把后面几个字给忘了,赶紧掏出手机查看,“ST证券投资公司。”
“对不起,小姐,”司机戴着口罩,嗓音闷闷地说,“你要去的地方不搭载男客。”
我看看小午,一脸遗憾地摇头。
“姐,不行……”
“求求你小午,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事的!”
“姐……”小午左右为难,但最终还是依从了我,看着他一瘸一拐走下车的模样,我心里也是一阵发酸。
“师傅,我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我知道你一定和蓝婆婆的事情有关,”车开出去以后,我字斟句酌地对口罩司机说,“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利用我?”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司机说。
我又想起晾衣架的事情,便问这个不肯开口的司机:“那你迟到,总该知道吧?”
“不可能,”司机很自信地说,“如果到达时间有偏差,我现在已经被辞退,我车到酒店一定是七点二十分,除非你说的是美国时间。”
“随你怎么说,”我心情无着无落地盯着窗外,懒得再理他,“怎么都可以,反正我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了,哎……”
我忽然又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是什么呢?我冥想了半天,噢,对了——
是薛姨的来访!
难道,正是由于衣架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薛姨才故意拖我这二十分钟,好让我赶上这辆“过期不候”的专车?
对,一定是这样,让我来证实一下。
“敢问师傅,”我又问那司机,“倘若今晚我不出来呢,你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不会!”司机的口气很坚决,“任何时候我们只等五分钟,哪怕你迟到一秒,我们也不会返回的。”
怎么样,是不是这个结果?假使我七点就出来,肯定不会等这二十分钟,可能早把这约会当成个恶作剧了。
“靠!”正在我如此盘算的时候,口罩司机忽然一笑,“你的好弟弟跟来了!”
我扭后头仔细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
“在哪里?”
“小姐,怎么可能让你发现,”司机一边加快速度,一边拖长声调说,“毒得过猎人眼睛的人还不多哩!”
“你知道他是猎人?”
“当然,”司机说,“认不出他是猎人,我就完蛋啦!”
“什么意思?”
“就是下岗了。”
口罩司机这边同我聊着,那边却不误东一把西一把地猛打方向,横冲直撞,一会儿便钻进了黑黝黝的胡同。
“行了,甩掉了,喏,”他突然朝后一甩手,丢给我一块黑巾,“请小姐蒙上眼睛,这是规矩。”
“我一外地人,还怕记熟路呀?”我一时有些发懵,但还是把黑巾罩在了眼上。
“就因为这个关系,已经很照顾你了,”司机说,“否则在大街上就让你蒙眼了。”
因为车子颠簸得很厉害,感觉像是上了野外的小道,大概又七弯八拐地走了十几分钟,我愈来愈感到紧张,便又捡起刚才的话题同他闲扯:
“那么我弟弟,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什么你弟弟,”那人猥琐地一笑,“真要是你弟弟,我说什么也不敢接这趟活儿了。”
我暗道一声惭愧,接着缠住他问:“别管是不是弟弟,你就说怎么认出他的?”
“同行呗!”司机颇为得意地说,“因为我也是个猎人。”
“等等,”我问他,“不是所有的司机都是猎人吗?”
“所有的司机都是猎人?”
那口罩男足足停顿了有五六秒,然后忽然放声大笑。
“小姐,”他一边笑一边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猎物中最逗的一个了。”
“住口,”我岂能让这个无礼的家伙如此冒犯我的尊严,遂正言厉色道,“请你停车,顺便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猎物!”
“好好好,”司机忍着笑说,“可是公司已经到了,对不起小姐,我这就送你下去!”
我眼睛上蒙的黑布一直挨到推开一扇闹哄哄的门,才被打开。
当我在这个乌烟瘴气的类似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偌大厅堂里四处寻找口罩司机的影子时,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集中精神,在这个乱糟糟的大厅里挨家挨户寻找“ST证券投资公司”的名字。
在仔细打量的过程中,我发现这个地方大约有七八家商铺,每个铺子店面都不大,周围人却不少,中间记下几个商铺的名字——
譬如有起名为“万象奇缘”的阴阳风水测字卦摊、有十八代单传独门绝技的“彭氏”修脚堂、有“一对一环球开锁秘技”传授培训学堂、“把把赢千术独步天下”棋牌室等等诸如此类五花八门的店铺(我从这些奇特的名字中找不出一丝高科技的含量),但就是看不到“ST证券投资公司”的字样,在那些店面的门口,也不见标有“白五科技园区”的门牌标识,我愈发感到奇怪,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