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石虎载了我们去见李重慈。
我和陆十四坐在后面,一路上,我屡屡装作浏览另外一侧车窗外景物的样子,其实目光是流向陆十四面部的。
“喂,石先生,再往前行六百米,第二个红绿灯路口右转,进去后向北第三条胡同就是墨河老城区的教堂巷了吧?”陆十四自信满满地说。
我一瞪眼睛,他今天是怎么了,是存心卖弄吗?去了趟棺材铺子也不至于让全世界都来恭维你的眼力吧!
“朱先生不愧是侦探,连我这本地人都记不得如此详实呢!”石虎还真的赞了他一句。
可惜,车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就向左拐了,没多久,目的地到了。
石虎走下车介绍:“影剧院,这是墨河最老的一座影剧院,”顺着他伸出的手指,一栋色彩褪尽的古老建筑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石虎继续说,“几年前,这剧场还属国有性质,现在已是重慈集团的私有产业。”
我抬头看了看,确实够古老的,外墙上那些陈旧剥落的痕迹足以说明它的历史悠久,也不知道李重慈买这个地方干吗?
“你们肯定奇怪先生买这里干吗?”石虎仿佛料到我会这么想,“保护,当然是保护,像这些见证历史的遗物,必须确保它会原汁原味地留存于世,据说,赶走日寇的第一场庆祝剧目就是在这里上演的。”
他边走边说,“因为破败不堪,先生特意对内部进行了修整加固,并且留有两名工作人员用于日常维护,不过,即使修好它也彻底停用了,”石虎一扬手,“走吧,先生还在里面等着呢!”
登上两道台阶,还没进剧场的大门,我便看到装在廊檐下的几组监控摄像头,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个看似破败的剧场,其实是有极为重要的功用呢!想想连他自己宅子里都没有监控装置,这个剧场的特殊性可见一斑。
果然,我们走进二楼一间装潢一新的办公室,早已等候的李重慈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如炬地扫视我们一眼,沉甸甸地撂出一句开场白:
“欢迎二位,全墨河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陆十四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先生想得周到,山雨欲来,总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李重慈使个眼色,石虎和小午立刻拉上门,离开了。
“既然二位也是相熟之人,我们索性开门见山……”李重慈话锋一转,陡然道破我和陆十四的秘密。
他只是一说,我心里却像扔了个丨炸丨弹,我知道,李重慈做事向来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他这一句石破天惊之言简直让我瞠目结舌,我不得不暗暗佩服这个老头的眼光之毒,我偷瞄一眼陆十四,他却坐的四平八稳,如同跟自己没一点关系似的,好在李重慈只是停顿一下,也没有刻意注视我的表情,“只要对破案有帮助,白五的事我可以和盘托出。”
“哦,李先生知道我为白五组织的事而来?”陆十四的语气平静如常。
“当然,以朱先生的聪明才智,迟早会查到棺材铺子的秘密。”李重慈说。
“先生说得没错,那棺材铺子果真是罪恶的渊薮,然而它就是做得再隐秘,也没办法瞒过一个内行人的眼睛。”陆十四微微一笑。
他这一说,我又是一惊?
“朱先生还发现什么?”
“很多呀,比如这位小姐,”他突然一指我,“其实,那天在山洞一见我就认出来了,就在我破获白云寺宝珠案的当天,这位小姐就隐身在狮子楼七层房间我的隔壁,不知先生刚刚那句话是何意——讹诈吗?”
李重慈呵呵一笑,“朱先生果然是能人,刚才不过是个玩笑。”说着抱了抱拳。
我暗自惊心,一是为陆十四的无所不知(原来他早已见过我,那为何还要故意打电话呢);二是为李重慈的老奸巨猾。
“李先生,”陆十四态度不卑不亢,“本来我并非受雇于你,今日前来还是为诸葛姑娘失踪一案——对,还有觉池,至于白五组织与此案有何关联目前尚不好说,但是这两个失踪案之间必然存有内在联系,我觉得可以并案处理,加上法渡大师言明你和诸葛姑娘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冒昧前来。”
“朱先生但问无妨,我必定知无不言。”李重慈说。
“那么,先生让这位姑娘在场,”陆十四目光又转向我,“莫非另有用意?”
“这个嘛……”李重慈歉意地笑笑,“您说江小姐,她却不是外人,至于她与这桩案子的关系,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难以说清,总之这里还牵扯一桩我们二人共同遭遇的一件奇事,待会儿请她也得详谈呢!对了,还不晓得朱先生的行规,倘若肯赏薄面,我现在就正式聘请您,酬金任由朱先生定!”
“这个倒是不必,咱们之后再谈,”陆十四脸色一敛,“不知道,今天凌晨发生在您控股的狮子楼酒店里的凶杀案,先生了解多少?”
李重慈眉头一皱,脱口道:“不瞒朱先生,就为这桩血案,刚才我还跑了趟公丨安丨局呢,大概就是小午发信息的那会儿,因为此案,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整个刑侦支队、片区民警连夜上阵,甚至还动用了武警,据局里某位高层人士透露,噢,我不方便透露此人名字,这是一宗提前举报的追捕通缉要犯的案子,演变成凶杀案却是他们也始料未及的,对,还有一点——”
陆十四从沙发上探过头来,面色凝重地低语,“听说这案子惊动面不小,据我得到的消息,今早省里分管刑侦的一位姓林的副处长正火速赶往墨河,准备坐镇指挥呢……”
第三十五章生疑!释疑?
李重慈担忧地说:“具体涉及到案件的细节我了解不多,但这案子牵扯白五犯罪组织的事实几乎能够坐实,因为当场擒获的犯罪嫌疑人可能有案底,并且与白五组织有染,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被害者的身份,听说死者的相貌跟酒店登计的住宿人信息不符,最要命的问题是,当天恰逢酒店更换监控系统,因为技术原因,尚未调试完毕的设备根本不能启用,因此可供参考比对的录像资料为零,不知朱先生对此案的看法是——”
“彼此彼此,”陆十四客气地说,“我也怀疑这案子与白五组织有关,但是我听说嫌疑人还未曾吐露半个字哩……”
说着他便把自己所知的情况叙述一遍(就是我前面向读者透露的那些),末了又加一句,“案发现场我已经看过——”
“什么,你是指发生凶案的房间?”李重慈惊疑地问,“怎么可能,凶案现场你怎么可能进入?”
陆十四下意识地眨眨眼睛,神秘地笑笑:“交换,一切情报全是靠我用死者的身份交换……”
李重慈不等他说完便脱口问道:“朱先生是如何得知死者身份的?”
“别忘了,我那些形形色色的朋友,”陆十四翘起二郎腿,“有个急于破案立功的警队头头很痛快地答应我的条件,我用被害者的身份换来十分钟的现场勘查时间,结果通过查验,我发现,六楼的那个房间根本不是死亡第一现场。”
“朱先生继续讲!”李重慈看陆十四停顿下来,急忙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