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如松拿来入会协议,让我签字摁了手印,从此我每月都会按时交纳一笔会费,只是组织的其他成员、活动、地点我一概不知,只知道首脑们有紧急情况就会到棺材铺子里开会,总之有了异客坊这棵大树的撑腰,我的事业从此顺风顺水,蒸蒸日上,对外却没有一个人了解我和这个神秘组织的关系,当我在墨河逐渐站稳脚跟后,也曾多方打听过异客坊的背景,但是除了十年如一日单线联系的李如松,其它的一无所获,直到几年前的一天,李如松告诉我,异客坊这个名字正式停用了,以后改名叫白五集团,就在那次,我隐隐约约向他透露出退会的意愿,谁知李如松立刻变脸,并且拿会员的把柄要挟我,他说如果我退会,他李如松也会跟着倒霉,说着说着这个人竟然哭了起来,他甚至给我下跪,说重慈兄你没见过大先生的手段,这么多年为何不让你参与组织活动,就是因为你没杀过人!”
李重慈略微一顿,虽然是喉咙发紧,但是说到紧要处,根本停不下来,“李如松说最早的首脑会议有多达二十几个人参加,但到了最后却只有五人了,其中还有他也没见过的大先生,那些消失的面孔去哪了,李如松摊了摊双手没说,眼神中却流露着恐惧,这一点我倒没怎么质疑,我奇怪的是连他都没见过组织的首脑,没想到李如松却说,自组织成立以来就没人知道大先生是谁,就连他自己——早已贵为三先生的李如松谈到大先生时都是色厉内荏,后来他实在憋不住,对我说了一句,千万不要退会,我们这一生已不是自己的了,想想你是为魔鬼做事就知道后果是什么样子了!”
呵,原来这个李如松就是昨夜青霞口中提到的那个偏爱赌博的“三先生”呀,要论起来,连我都是他名下的“客人”呢!那李如松憋不住,我也实在没忍住,便问了李重慈一句:
“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怎么给组织传达命令呢?”
“用猎人。”
“传达命令的人叫猎人,”李重慈解释道,“在组织里,专门有一种从事秘密工作的人,他们直接听命于大先生,他们所做的一切没人敢质疑,至于他们接受任务的渠道,至今是个谜。”
天哪!世上还有如此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哪?他口中的猎人我却是知道的,载我去“科技园”的尾号“703”的出租车司机,还有小午——这个大孩子的肚子里,不知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这就是外界传言的白五集团的秘密,”李重慈说,“从李如松的嘴里,我只得到了这些,直到现在,我仍然保持每月交一笔会费的习惯,当然这笔钱是直接打到李如松账户的,因为他是我的入会介绍人嘛!所以会费这个渠道是没法查的,正如李如松所言,我现在是骑虎难下,虽然在墨河已经有些势力,但我深知,要跟白五组织斗,我还差得太远,想想朱先生在棺材铺子的奇遇,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
陆十四点点头,忽然说:“李先生,你看能不能从李如松身上……”
“不行,那老鬼精得很,我们认识二十年,他身上那层防护罩仍遮得严严实实,其行事可见一斑,不过呢?朱先生要是觉得可行也不妨试试,现如今道上的人都称他为八爷!”
八爷?呵,原来李如松居然就是昨夜在麻将桌上“故意”输给我的那位八爷?
不对!我忽然又想到,被青霞称作“李公子”的小午,尚且是白五科技园的熟客,李重慈没理由不了解这里的内情呀?他这欲说还休、半遮半掩的把戏,究竟玩儿的是哪出?
“对了,还有一点我没有想通,就是在精神病康复院的时候,指点我前去白五的棺材铺子的诸院长,假设他就是白五组织的重要成员——甚至就是大先生本人,”陆十四说,“他帮助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没理由呀?”
“不对,理由很充足,”李重慈看着我说,“这件事江小姐也是知道的,昨天同朱先生分开后,因为蓝婆婆的事,我们又去了趟康复院,结果发现一个惊天的秘密,我还正想(嗓子有些哑)……请江小姐谈吧!”
“是的!”我立刻接上话题,“朱先生见到的诸院长其实是个假的,真正的诸院长是个天生丽质的绝色美妇,朱先生见到的那个诸院长其实姓周,是康复院里的一个精神病人,而他的监护人,竟然就是白云寺的觉池和尚,不管这个周游鹤是不是装疯,是不是与白五组织有染,有了这层关系,我想他帮你的理由就顺理成章了,因为破了宝珠案,也可以说是间接帮助了觉池,毕竟这么多年,他的疗养费用全是觉池出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浅。”
“不,江小姐的推断不成立!”
没想到,陆十四这么快就否定了我,他说,“觉池和尚的事情我知道,除了后面的两笔巨款成疑,前面资助精神病人的汇款却是他替别人代办的。”
“法渡禅师。”
第三十六章释疑!生疑?
“其实这也没什么秘密,寺院的收入大部分做了善款,不但给康复院,市属的孤儿院、学校、敬老院都有,这个情况是大师亲口告知的,当然不会有假,所以这个推断不成立。”
陆十四异常果断地下了定论。
我和李重慈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失望,我正想再说说蓝婆婆受伤的情况,李重慈却用话语阻止了我。
“对了,最近白五组织消息频出,大有星火燎原之势,朱先生觉得他们会不会有内讧的可能?”
“不可能,”陆十四摇摇头,“有那个神秘的大先生坐镇,估计不会自乱阵脚,除非还有更多的内幕……”
李重慈泄气地摇摇头,但我奇怪他把秘密几乎都捅漏底儿了,干吗还要掩饰三先生李如松的事呢,凌晨时他在酒店七楼房间里说的那句“干掉了,三先生的狐狸尾巴终于露馅儿了”的怪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当务之急,看似是救人,其实呢,”陆十四慢吞吞地说,“你们还没有厘清一个问题,便是案发的根源。”
“朱先生是指?”
“出事地点有两个,一个在先生宅中,一个在寺院,如此说来,目标应该是李先生和法渡大师才对呀!”
陆十四的话果然有所启发,李重慈低头想了想说:“难道还是那个魔头一人所为?”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如果不是指白五组织的首脑大先生,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黑雾崖“元神之主”吧!
“哦,先生说的魔头又是何人?”
“是我早年间闯荡滇南时得罪的一个仇家,”我果然猜得没错,只是没想到那人竟来自遥远的滇南,“我怀疑此人早已潜入墨河,连江小姐都深受其害呢!”
李重慈看看我,眼睛里蓄满了忧郁。
“可以讲讲这段经历吗?”陆十四试探着问。
“不行,在没有找到一个人之前,我永远不会透露!”李重慈沉重地说,“这是我和另一个人共有的约定,只要他活着,我就有义务将这段秘密永久地保守下去,不过——”
他又赶紧转口,“我敢保证,这件事情和其它几桩案子不会有直接关联,假使对诸葛飞燕下手是为要挟我,那个恶魔便不会隐藏三天都不露面,在食人谷的情形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前日引你进山的那个嫌犯,便是自称为恶魔之仆的妖人,当日已经葬身狼口,从他之口,我推测几日前放在我家门口三口棺材的勾当就是他干的,倘若抓走诸葛飞燕是一个警告,以我对那个魔头的了解,凶狠的报复马上就会到来,但这么长时间隐忍不发,反倒连我都被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