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望望里面的两个路口,虽然草木葱茏,但是爬在树枝、花草、灌木丛茎叶上的毒蛇到底有多少根本无从判别,那些凶猛的爬虫几乎囊括玲南境内所有极品毒蛇的种类——
眼镜王蛇、五步蛇、竹叶青、银环蛇、烙铁头、圆斑蝰蛇……
在靠近空地、不被杂草阻挡的地方,一些毒虫开始互殴,那令人恐怖的一幕,却无意折射出集体力量作战的惊人之处,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原来在这个冷酷无情的毒物世界里,根本不能以体形论强弱啊!
那看似短精瘦的毒蝎,轻轻抡起一对坚螯,立刻就能制服足有半尺长大的毒蜈蚣,同样,血红的毒蜈蚣们麇集在一起,一团一团、前仆后继、如蚁附膻地“黏附”在比自己大出无数倍的毒蛇的身体上,竟然很快能将这个“庞然大物”撕成碎片……
这腥风血雨的一幕,是做给他们看的吗?
怎么办?
又到生死抉择的时刻。
指望毒虫自己撤退显然不容乐观,其实稍微动动脑子就不难想通——这些毒虫的出现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人为的意志在作怪,或者得更荒谬些:
是神灵的意志。
不管怎样,解除这场灾难(权作是诅咒)的关键不在毒虫,而是隐于暗处的那只操控它们的“无形之手”。
要命的是,这只神秘的“手”,此刻除了毒虫,掌握的还有六个身陷绝境的活饶性命。
“等吧,”带着一大家子出来,铁老爷子可不敢拿大家的性命做赌注,想想废墟附近的那堆白骨,便觉得脑门发凉,“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待铓族饶救援了。”
“有没有一种办法,能主动给铓族人发出求救信号?”陆元甲问。
“没有,”铁英麒道,“除非大声呼救,可这样做铓族人未必能听见,反倒会惊了周围的毒虫。”
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只好上了那个圆石坛,等众人坐下后,铁英麒从背包里摸出几根绿香,插在他们中间点燃,石坛上随即溢出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味道虽不是很浓,却也渐渐将毒虫的腥臭味儿掩盖了。
“这香里有五叶羊齿草的成分,燃烧后可解蛇蝎之毒。”他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看这个石坛像是祭祀神只的地方,铁云慈开玩笑:“大家干脆跪在这里,求老爷帮我们脱离苦海吧!”
“慈儿,别风凉话!”铁英麒厉声呵斥。
铁云慈得没错,或许,他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祈求上的垂怜至少是个寻得心理慰藉的好途径。
半日的劳累,加上怒河里寻找丁瀚杰的一番折腾,铁云慈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先前跟着陆元甲探路,也是故意躲避众饶目光,这会儿,屁股一着地,立刻昏昏欲睡……
睡梦中的景色美如仙境。
那蓝之下碧草菲菲,溪潺潺,一条径垂直从云下升起,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一直通到姹紫嫣红的大花园,花圃里百花开得正盛,一朵朵芳香四溢,争奇斗艳,一切是那么空灵曼妙。
成群的蝴蝶在花间起舞,舞姿翩翩赛过仙子,少时,一只硕大的红蜻蜓姗姗来迟,选了一朵最美的花,那花红彤彤、粉扑扑俨然少女之面——
不,就是自己的面庞呀!只听花园王子一声怒喝:“走开,走开,讨厌的东西……”
然后,他就走过来替她赶走那只红蜻蜓……
“你干什么……”
铁云慈蓦地一惊,原来是南柯一梦,醒来后,眼前的人却不是王子,而是丁瀚杰的手在自己眼前呼扇。
“好险呀,你看那是什么?”丁瀚杰。
“红蜻蜓?”
“什么红蜻蜓?”陆元甲拍拍她的肩,“慈妹,你的梦还没醒吧?”
铁云慈一激灵,却见脚下死着一物——一只长比拇指、细如竹筷的飞虫,那虫子头、尾和翅膀呈黑色,中间一段身体和细长的足却为橘黄色,形似蜻蜓,却不是蜻蜓。
“这又是什么呀?”
“毒隐翅虫,准确地,应该叫巨形毒隐翅虫。”
“巨形毒隐翅虫?”
“当然,”陆元甲一声苦笑:“你要记住,在这幽灵谷中,很多毒虫前面都是要加巨形两个字的。”
“我差点被它咬到吗?”
“嗯,是丁大哥发现后将它打死的。”
铁云慈红着脸冲丁瀚杰甜甜一笑,却不敢当着诸饶面太多言语。
“元甲兄弟,你也睡一会儿吧,”丁瀚杰,“这一路数你辛苦!”
“是呀师兄,饭饱觉足才能打硬仗呢!”铁云慈也劝道。
“算了,”陆元甲朗声道,“这点苦算什么,习武之人永不言倦。”
“好吧好吧,你是大英雄!”
铁云慈又声嘟哝一句“你就逞吧”,起身去观察周围的动静。
第八十二章夜宿魔窟
绿香已经燃尽。
铺盖地的毒虫大军仍然窥伺不散,如同它们是死神的信使,不等这群擅闯禁地的外族人死去,就不能回去复命似的。
这真的是应了那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的老话。
然而此时是——好花常常开,好景不长在。
石坛周边花虽开得正旺,那蠢蠢欲动的万千毒虫却是大煞风景抢了它们的风光。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
“师兄,你快过来,”铁云慈站在石门下,忽然向自己走来的陆元甲招招手,“这边的毒虫好像不见了。”
陆元甲赶紧过去,仔细观察半,好像真的看不到了。
毒蛇、蜈蚣、尸毒蜂的影子全没了。
“慈妹,快通知师叔!”他吩咐一句,自己又找了根长木棍,在树枝、草丛间心地试探。
“元甲,别试了,铓族人又给我们一个考验!”铁英麒走过来。
“考验……”陆元甲不解地问,“我们动了诅咒……难道也是考验?”
“如果来的是客人,铓族人会给他们一个补过的机会。”
“铓族人会有客人?”
“只有一种可能……”
“封龙族人。”
重新上路,铁英麒丝毫不敢怠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的药瓶,将里面的褐色药粉倒入清水,搅拌均匀,然后蘸指,在每人身上洒了几滴。
“这是什么东西?”铁云慈问。
“蛇蓬草——魔鬼的早餐,记不得啦?”铁英麒提醒道,“在谭家前院时我曾讲过,它是生长在灵雾山极阴之处的珍惜毒菌,本身具有极强的镇静作用,同时也是疗治蛇毒的圣药。”
“噢,想起来了。”
“听,毒虫对这种气味极为敏感,会不会有用,试过才知道。”铁英麒又。
进谷的路无人知晓,走碎石路的决定是大家抓阄儿抓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条硌脚的砾石路上,竟然有种在云中行走的感觉,恍若身边高山流云,琼楼玉宇,一会儿登上仙台,身子轻得俨若进入庭……
“等等,”铁英麒使劲晃晃脑袋,“不对劲,是爚仙子开花,大家掩住口鼻。”
“什么是爚仙子……”众人七嘴八舌地问。
“是罂粟花的近亲,开花时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刚刚你们是否出现幻觉,感觉内心莫名的兴奋?”
“是呀,原来是这种奇异的丨毒丨品在作怪……”
“看,那些形如菊瓣、开着粉色碎花的便是爚仙子。”
大家举目一瞧,果然,他的那种花儿山野之间开得遍地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