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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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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忠追杀杨进无果,空手而返,本来就很不爽,回来看到这般损失,更是暴跳如雷,差点砍了带队头领。对带队头领委屈的申辩毫无听取的兴趣,咆哮道:“我不管对方用什么武器,你们几百人对付不了十几人,还眼睁睁放对方跑掉……你、你……老刘头,若你不是我堂兄,我刘忠必斩你!”

老刘头以下,二百余白毡笠噤若寒蝉。半晌,老刘头才嗫嚅道:“那……大当家,咱们还追是不追?”

“追个屁!”刘忠冷哼一声,“杜府君给的指令,是杀王善、杨进,尽收其兵。本寨损失多少就补多少,此外还可从两寨中收取精兵,补足一军(二千人),加衔统制——这才是咱们要干的正事!至于收拾那天枢城之人,自有杜府君的亲卫队动手,不关咱们的事……哼哼,若大局已定,千军在手,这天枢城还没收拾干净的话,本统制自会向杜府君请求出击,将这些混球一个个打出屎来,为弟兄们报仇!”

白毡笠们齐声喝彩:“统制恩厚,义薄云天!”

刘忠锵锒一声,拔出血迹未干的长刀,向北一指,声如狼嚎:“砍下王善的首级,挑于旗杆之上;再剁下杨进的脑袋,挂于辕门之前。白毡笠,杀!”

当王善被杀,杨进逃遁之时。滑州方面,桑仲、李横、李忠也按照计划,率军向河北义军发动袭击。

严格地说,桑仲、李横、李忠,都不是正规的八字军出身。真正意义上的八字军,是王彦在共城西山被围时的五千余种子,这些才是“原装”的八字军。当八字军名声传扬至河朔之后,两河不少忠义社来投,这才使王彦的五千余人,迅速扩充至二万大军。这些新投之人,无论战斗力、战斗意志、忠诚度,都远不及原八字军。说白了,这些人也同样是义军求洗白。

桑仲、李横、李忠,就是这样的出身,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们会被杜充拉拢。三人之所以投王彦,求的不就是个官军身份与富贵前程吗?所以他们才跟随王彦投宗泽。可是现在怎么样:宗泽死了,王彦走了,八字军成了弃儿。难得杜府君诚心上门,愿全盘接收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你白安民、赵撙、张翼是王彦的老部下,一心想等王都统制再度回归,但我们却不是。既然迟早要抱杜府君的大腿,那还不如早点贴上去,抱个瓷实,尽心尽意把差事办好。

他们要办的差事,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平汴梁城外、黄河沿岸,河北义军十二连环寨。三将当中,桑仲、李横各有两千人马,李忠有一千人马,但除去杂役辅兵,三将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三千人马。

兵马虽少,但三将却是信心满满,这三千兵马,可都是不亚于白毡笠的精兵,尤其桑仲、李横二将,各有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队。马匹是在八字军中,屡次与金军作战夺来的。以宋军当时马匹奇缺的情况,这百人队的骑兵,绝对可称得上是一支相当强大的力量。以河北义军的低战力,只要破开寨门,百骑就可以肆虐一个寨子。

而且,做为“友军”,这三千兵马根本不必强攻,而是趁其不备,发动偷袭——偷袭的目标,就选定王善寨与杨进寨。趁此二寨首领入汴梁城祭奠宗相,猝然袭击其老巢。只要破此二寨,余者皆不足虑。

一切正如桑仲、李横、李忠三将所料,当三人各带几十名随行骑兵,拉着一车酒肉,以造访昔日兄弟之名,进入王善与杨进堡寨时,各寨的副首领都没有丝毫怀疑,反而盛情款待。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酣耳热之际,三将将酒碗一砸,帐外的军兵立即抽刀而入,将召集至帐中欢饮的寨中各头领,乱刃分尸……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桑仲、李横、李忠,分别从王善寨、杨进寨的木楼、营帐中大步而出,浑身杀气腾腾,抽刀出鞘,对空一劈:“杀!”

东京乱局,就此展开。

七月十四这一天,是东京汴梁的命运发生重大转折的一天。从早到晚,分别发生了偷袭天枢城主事件、半途截杀王善、杨进事件、八字军叛军突袭河北义军十二寨事件。

这一系列恶劣事件的幕后黑手,便是新上任的东京留守、开封府尹杜充,这是杜充新官上任所烧的三把火。通过威逼利诱、封官许愿,杜充成功地拉拢并利用了两支不同军队,为他统合东京兵马充当马前卒。

后两把火烧得相当成功,只有第一把火,由于估计严重偏差,导致惨败,火没烧成,反倒把自个燎伤了。

杜充无论在官场与战场,都是一个极jian滑的人。当他发觉自己最不放在眼里的那伙人,居然是最难啃的骨头,他的后手,就一手接一手地使了出来。

首先,杜充命人前去西水门,向天枢城主狄烈下贴并致歉。说是听信谣言,误以为其与金人有勾结,以致有所误会,造成流血冲突,实为亲者痛仇者快。为表示歉意,同时解开双方误会,敦请狄城主入城会晤,抛弃旧怨,把酒言欢云云。

凌晨还派人袭击,傍晚就说要宴请,这摆明了是鸿门宴嘛,当老子是傻冒?还是以为东京留守老大,非得给你面子?

狄烈只是指了指河滩上那一排排卸去铠甲,以布衣覆面的尸体:“多谢留守大人厚意,不过我们的晚饭已经有了。”

那使者被这杀气腾腾的野蛮语气,骇得屁滚尿流。以袖遮面而逃。

不过,临近傍晚。汴梁城门关闭之前,南薰门外,突然出现十余名拉着板车的伤兵,而车上竟全是死尸……

狄烈的示好并未能缓和矛盾,杜充在花了近一整天时间,基本视察了东京附近的如封丘、胙城、阳武等县城,回到汴梁后,听到使者带来的结果。怒不可遏。既然给脸不要,那就休怪本府先礼后兵了。

杜充当即召集前来吊唁的留守司各部军兵统制、统领。诡称接到密报,汴河上的那条战船,与郑州的金人有勾结。被他手下卫士发现,竟被残忍杀害,随后有汪指挥使与那几个逃得xing命的卫兵哭诉。好在此时尸体还没送回来,否则杜充必以一排排尸体指证。

而留守司各部军将的表现却很奇怪。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神情虽愤然,却并无出头之意;更有守河yin的王贵、徐庆公然表示难以置信,声称他们曾见过天枢城的军兵于汴河上歼灭数百金兵,不似有与金人勾结之意,请留守大人拿出证据。

杜充原本因同乡之故,对这王、徐二人另眼相看。却不想这二人竟当面诘难,心下大怒,顿起杀机。其后杜充也才从一些军将口里了解到,原来宗泽去世前,曾召集各部军将交待后事。除了勉励诸将不可懈怠。常存卫国杀敌之心,也提到不可对自己人动刀兵。尽量放那些义军一码。而宗颖更是指明了,汴河上那艘战船,是留守司请来的客人,无论何人下令,都不可妄动。

宗相遗言!难怪连王贵这等机灵人物,也敢站出来与自己唱反调!

不过,杜充从不相信军队会是铁板一块,哪怕是宗泽的留守司也一样。果然,经过他在后堂分别劝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表示可前往诛杀此獠。

日期:2020-07-27 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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