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唐兄:
今天收到您寄下的元月号《传记文学》,不免大吃一惊:怎么我那篇《论三位一体的张学良将军》的老文章,蒙兄青睐,又被挖出来刊登了呢?读到文末,您所指出的王海晨、胥波翻译的傅虹霖著的《张学良的政治生涯》,才恍然大悟,原来贵刊是取自该书。那本书在大陆上销了三十万册,但是我那位“得意门生”的傅博士,却坚持不送我一本——因为“错字太多”,“再版时再送老师一本”。今读贵刊载出之文,才真的理解了傅博士不送我一本的道理。你看那拙作上原用的“公子哥儿”词句,统统都变成了费解的“公子哥”了。绍老,您和在下幼年时都做过倒霉的“哥儿”的,谁知道这个“姥妪能解”的老名词,现在大陆上一般青年学者们懂都不懂了。我那个“公子哥儿”显然是大陆的年轻的编辑们改掉的。
还有,我在那篇小文中,也开玩笑地用了一句传奇文学上的通用语,我说:“赵四小姐的痴情,少帅,您生受了。”“生受了”是“四大传奇”上随处都可找到的,而这一昆曲上常用的台词,在皮黄上也被沿用。今日京戏舞台上,不也是时常听到“小生生受了”?可是我那篇拙文上的“生受”了,却被戴了顶红帽子(一笑)——被加了个“一”字,变成“一生受之”,这就变成词义两变了。这个“一”字,显然也是大陆上的青年编辑们加上去的。“新”文学家们,本来就是不大看“旧”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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