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课之后,我去超市买了很多的菜,心想那天的事情闹的很不愉快,这几日家里的气氛一直不太好。沈铎这个人,小事情上对我百依百顺,到了这种不得让步的大事情上,他可是很有原则的。
也只好由我来讨好他了……
因为跟沈铎在一起的时间很长,我对他的口味很是了解。买的东西大抵都是他爱吃的,快要结账的时候看到超市里的竹笋那么新鲜,恰好我还喜欢吃这个东西,心下一动,便买了一些。
回家的时候大包小包一大堆,姜妈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容满面的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还不住的夸我:“哎!这就对了嘛,做些公子爱吃的菜,跟他服个软。旁的人或许这招不管用……你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只消稍微做个样子,公子保证就消了气。”
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躺在沙发上说道:“但愿如此了,姜妈,借你吉言呀!”
只休息了一会儿,我赶忙跑到厨房去把东西都收拾了出来,姜妈在一边指导,我亲自操刀。原来平时看起来很简单的饭菜有这么多的讲究,炒菜前要先用葱姜蒜爆锅,味道佳。炖菜的调料原来是先放进去的,米粒和水的关系原来那么纠结……我一个头两个大,只觉得这些东西比我平时做的实验还要难上千百倍。
“哎哟!小心啊!”姜妈一个大喊,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杀猪般的嚎叫“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疼死我了!”
姜妈急急忙忙的把我的手伸到水池中,用凉水冲洗:“都怪我,光顾着和你讲话了,你要炒竹笋,那锅里有水,你往里面放油,就蹦出来了。”
“啊!”我疼得泪眼婆娑“红了红了,有小水泡!”
“哟,可不得了了!我去给你拿药。”
等擦上了药,我才觉得好受一点。
姜妈把我推出去:“剩下的这个菜我来吧,你可别添乱了。”
“呀呀呀!”我挤进厨房“不行啊。这一桌子都是我做的,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她看着我,十分的无奈,说道:“你看看你的手臂,都那个样子了,还有劲么?”
“行的!”
“……好吧。”姜妈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你可看着点啊,多加小心。”
我笑了笑,挥着手里的竹笋:“放心吧,就剩这一道菜了!”
做好了菜,我兴高采烈的给沈铎打电话。
他的声音淡淡的,好像还在跟我赌气的感觉,我心想反正都决定要求和,就不要在乎这些了。
“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顿,半天没有说话,我心里不安:“沈铎?”
“今天大概不回去了。”
那你要干嘛去呢?
这一句话在嘴边,反复的想反复的念,却终究没有勇气问出口。到底是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以前看电视,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无聊透顶,却记得女主角的一句话:一步错,步步错。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了。
姜妈看我郁郁寡欢的挂了电话,忙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大概不回来了。”
“那……”她犹犹豫豫的,终是开了口“那这一桌子的饭菜怎么办?”
我低垂着头,不想她看到我失落的表情:“一会儿我吃吧。”
姜妈还想说什么,看到我这个样子,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一天累极,我躺在沙发上,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醒来时天色已黑,客厅里没有开灯,月色照进来,与记忆中的某一晚重合,我的眼眶一热,终于哭了出来。
客厅的桌子上还摆着我做的饭菜,我擦干了眼泪,走过去,开了灯。把凉了的饭用热水泡一下,就着这泡水的饭吃着桌子上那些已经凉掉的饭菜。
心里有什么感觉?
不是心酸,不是愤怒,甚至不是哀怨……
是我觉得自己,完全自作自受。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是被耀眼的阳光照醒的,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眼前的残羹冷炙提醒着我昨天发生的一切。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才早上五点钟,姜妈想必还没有起,我默默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一盘子一盘子的扔掉,心里那点对于某些事情的期待终于幻化成灰,再也不敢奢望。
这才是生活不是么?
这才是沈铎不是么?
这才是我面对的,爱着的人,不是么?
我不敢说他为了我没有丝毫的改变,可他仍旧是沈铎,是北京城里上流人士皆知的公子,他有显赫的家世,有傲人的容貌。
爱是什么呢?
爱就是在你累的时候会让你笑起来的东西。
爱就是我对沈铎说他的一件衬衫很好看的,他就会整天穿着它。
爱就是我们明明彼此了解,却仍旧不离不弃。
爱就是……
爱就是尽管我们之间现在这个样子,我却仍旧怨恨不起来。
收拾好了东西,我到楼上洗了个澡,实在倦极,那些事情都不愿再想。躺在床上,只愿一觉不起,从此以后安好无忧。
我是被很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好像很多人在屋里走动,偶尔还附有某人的怒吼。我头疼欲裂,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噪音。想发出声音,却觉得嗓子疼的不得了。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杯水,我一挥手就把它摔到地上。
好了……终于安静下来了。
沈铎走过来,眼睛都红了,可怜兮兮的:“你可算是醒了。”
我皱着眉头看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抚摸着我的额头:“你发高烧,吓死我了。”
我看着他身后一个家庭医生模样的男人,还有几个在屋里的护士。想到刚才屋里嘈杂的声音,像是这位少爷又跟别人发脾气了。当下只觉得伤心难过,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他见我哭,连忙伸手过来给我擦,语无伦次:“怎么了?很难受吗?现在就打针好不好?”
我点点头,再不想说一句话。
因为发烧,血管都不太好找,年轻的小护士在我的手上拍了好几下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血管。
“你轻点!”
小护士怯怯的说道:“病人发烧,血管不好找。不这样,根本打不了。”
沈铎皱着眉头:“你要是打不了,就换别人来。”
那小护士咬着唇,十分委屈的样子,明显就是沈铎欺负人。
他的手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摇了摇他的手,示意没关系。
见沈铎没有再发脾气,小护士松了口气的样子,感激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针扎进来的那一刻还是有点疼,我“嘶”了一声,沈铎紧张的握紧我的手:“很疼么?”
我摇摇头。
医生和护士被姜妈请到楼下,屋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不爱说话,索性闭上眼睛。
“我……”他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安“我不知道昨天……”
“别说了。”
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哑了,声音都不似往常,竟是沙哑难听。
“你不知道的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也有很多。可这些都不重要……沈铎,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