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今天中午,孩子忽然间又上吐下泻,大便呈稀水样,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就已经有二十余次,无论怎么样灌药补液都没有效果。”
“现在孩子奄奄一息,杭城的几大名医也束手无策。我朋友的太太提议要把孩子送去上海,但是路途遥远,孩子的身体肯定经不起折腾。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请你过去试一试看,以你的眼力和见识,或许能够另辟蹊跷想出治疗的办法来!”
听说是顽固性腹泻,林江北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种病虽然麻烦,但是却并非是不治之症,即使在这个年代,也有很多替代的治疗方案。
“毛教官,按照你的判断,孩子的顽固性腹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林江北问道。
“唉!”毛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犹不及啊!是我朋友的太太急于求成,命令让上海医院医生使用特效药,才导致了这个后果!”
“使用了什么特效药?”林江北问道。
“磺胺。”毛咸说道,“我朋友的太太听人说过磺胺是治疗腹泻的特效药,坚持让上海医院的医生使用磺胺。结果腹泻虽然暂时止住了,但是却导致了孩子的肠胃功能紊乱,肠道菌群失调,回到杭城之后,腹泻就再次发作起来,这时候再用磺胺也没有任何作用了,只能是火上浇油。”
“可惜我的专长在于西医外科,对于内科尤其是肠道功能如何修复调理,并不擅长。不然的话,也不会老着脸皮来求你了!”
“毛教官,情况我知道了。如果仅仅是你说的这些情况的话,还是有办法进行治疗的,但是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见了病人才能够知道!”
很快,雪佛兰就开到广济医院门口停下,林江北跟着毛咸钻出了汽车,不由得一愣,只见医院门口的停车场上,一辆福特轻型轿车就停在那里,车牌正是杭6666。
咦?
徐冰晴的车怎么在这里?
林江北心思一动,连忙问毛咸道:“毛教官,您的那个朋友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毛咸想着反正已经把林江北拉到广济医院(注1)门口来了,也不用担心说出朋友的名字吧林江北吓得不敢来了,于是就交了实底,“他就是省保安处处长徐铁成。”
哎呀,还真的就是这么巧?
“那他的幼子,是不是叫徐冰辉?”
“啊?你怎么知道啊?”毛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知道?
呵呵,毛教官,我能够告诉你说,我去年六月份就已经救过他一条命吗?
林江北心中暗笑,嘴里却说道:“我认识他姐姐,曾经见她姐姐带他出来玩过!”
“你认识冰晴啊?那太好了!”毛咸说道:“那等一下就省得我多解释了!”
说话之间,他已经领着林江北走到了广济医院住院楼最里面的高级病房。
刚走进走廊内,就听到一个女人在大声喊叫:“苏院长,广济医院不是水平很高吗?怎么轮到我儿子有病,你们开始掉链子啊?你们医院的那些先进治疗技术和治疗设备呢?怎么一点都不管用啊?”
林江北就用眼睛看毛咸。
毛咸连忙解释道:“这应该是徐太太怜子心切,在冲广济医院的苏达立院长发脾气!”
他拉着林江北快步赶到高级病房门口,只见一个洋人医生正涨红着脸向一个穿着白色貂皮的美貌妇人解释:
“徐太太,请您相信,作为医生,我甚至比你更迫切地想治疗好令公子的病。可是令公子的肠道紊乱太严重了,我们医院已有的治疗手段已经完全不起作用,除了采取补液治疗来暂时缓解他体内的严重缺水和电解质紊乱外你,我们医院也没有其他治疗办法了!”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从病房内走了出来,正是保安处处长徐铁成。他压低声音对美貌夫人喝道:“你说话声音就不能低一点?小辉好不容易才睡着,你是不是把他吵醒才满意啊?”
“徐处长!”毛咸把林江北拉到徐铁成面前,对他说道:“我把我的得意门生给你请来了!”
徐铁成夫妇同时抬头向林江北望来,徐铁成眼睛微微眯缝了一下,对林江北说道:“你就是毛兄所说的洛城白马寺林氏国医堂的传人?咱俩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徐处长,咱们之前在你办公室内见过一面。”林江北说道,“当时我陪着周凤山局长去你办公室找邓兴农和吴文军两个人核实一些情况!”
见徐铁成的脸想要沉下来,毛咸连忙在一旁解释道:“徐处长,虽然江北他现在干的是丨警丨察专业,但是在医术方面水平绝对是超乎常人,就不拿别人来比了,单单就我自己的医术水平方面,是绝对比不过我这个干丨警丨察的学生的!”
“啊?真的吗?那就赶快让他进去给小辉看看啊!”徐夫人不管徐铁成什么反应,伸手就请林江北进去。
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女人,还不像后世那样笃信科学,什么走方郎中,什么江湖术士,什么算命和尚,发什么看相的道士,甚至是街上讨饭的乞丐,只要来一句我有能治某某病的偏方,立刻会被人请进去当成上宾。即使是徐夫人这种手握一省巨头的家眷也不例外。
更何况相比起那些走访郎中、江湖术士、和尚道士乃至于叫花子,林江北这边至少还有北平国立大学的外科教授、现任民政厅技正毛咸在一旁极力推荐。
对于病急乱投医的徐夫人来说,自然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要把林江北请进去试一试了!
徐铁成即使心里有所怀疑,也只能是选择让林江北去放手一试。
如果是放在之前,站在一旁的广济医院院长苏达立肯定会上前阻拦。但是现在他实在是被徐夫人纠缠怕了,遂束手站在一边,听任徐夫人把林江北请进去。
林江北走进病房,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孩子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输液,在病床的旁边,一个面色憔悴的少女正坐在那里小声抽泣。
“徐冰晴!”林江北轻声喊道。
“啊?林大哥,你怎么来了?”徐冰晴惊喜地站了起来,旋即想到自己哭得满脸眼泪,样子一定很难看,连忙转过身去,拿出一条手绢手忙脚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
“小晴,你认识他?”徐夫人疑惑地望着徐冰晴。
“对啊,妈妈!”徐冰晴把眼泪擦干净,这才转过身来,对徐夫人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小辉吃樱桃被噎着的那件事情吧?就是林大哥当时出手,帮着小辉把卡在喉咙里的樱桃给弄出来了!”
“啊,原来你就是小晴说的那个林医生啊?”徐夫人惊喜地拉着林江北的手,然后又疑惑地问道:“可是,你怎么现在干起丨警丨察来了?”
徐铁成听说林江北就是去年在西湖边里救过儿子徐冰辉的那个林医生,显然也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低声问毛咸道:“毛兄,当时跟你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被樱桃等异物卡住了气管,几乎就是当场送命的绝症。说非常想寻找到这个能够出手化解这种绝症的人,向他请教一下急救手法。难道这个林江北没有告诉过你,他会这种手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