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一天我看不顺眼时,自己动手了呢?"
"这个可能性极大,但现在不可能。因为你是深陷敌营,四面楚歌,除了松本伊代以外,可能连她父亲都对你有所顾忌了,在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去要一个随时可能帮助你的人的命呢?"
"你打算帮助我?"
"当然。"丁处长接着说:"不仅如此。如果有机会我还会重用你,因为你是我未来面对国民党或者***的护身符,同时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提供方便。"
上官雄讥笑道:"作为一个叛国者,你还在这里表现的振振有词,似乎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我真的不能不佩服你!"
"对于你,我所做的一切算不上有情有义,只能算是互相利用吧。我刚刚过来,而你却是松本下了多年本钱的,如果让日本人觉得连你都不可靠的话。那么还有谁会相信我呢?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成了他的乘龙快婿,我这个叛国者只能是跟着沾光,这日本的特务头子的女婿都是中国人,以后谁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呢?因此,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帮助你的。"
"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在任何时候都别忘记自己还是个中国人!"
说完。上官雄起身离开了。
丁处长没有挽留他,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坐在那里继续品着茶。
在隔壁的房间里,木村浩取下了窃听的耳机。一挥手,一直坐在他旁边的一位艺妓立即把耳机收好包起,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木村浩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上官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上官雄走到街道的拐弯处,突然发现街角旮旯里站着一个小孩,大约十三、四岁,长的面黄肌瘦的,而且满脸污垢,一看就是个中国小孩。
上官雄一惊,立即意识到这个小孩很可能是那个留字条的人从西园里救出来的,可租界里全是日本人,这个小孩在这里不等于是送死吗?
小孩看到他后,用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条小巷。上官雄知道一定是那个留字条的人在那里等自己,他伸手抓起小孩的手,快步走到街对面去了。
他和小孩走到小巷的一半处,一个黑影闪了出来:"请问,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
"你想要到哪里去?"
"云山,江石州的云山。"
"不,这条路是通向庐山。九江的庐山。"
"别回头,猎户,十一军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不清楚,他们占领九江后没有立即挥兵西进的原因,主要是部队感染上了疟疾,不过现在差不多好了,可能在最近几天就要采取行动。"
"傍晚的时候,我看到很多小车进了十一军的军部,估计是他们在召开军事会议,方圆几公里都戒严了,等他们散会后,我想办法去看看能不能拿到他们的会议记录。你明天看看能不能到陆军医院去一趟。我觉得那里有蹊跷。"
"哦,有什么发现?"
"他们的士兵病了为什么都到教会医院去,而不去自己的战地医院?"
"好的,我明天去看看。另外,这个小孩不能在这里,现在全城的日本鬼子都在找一个带着小孩的中国人。"
"没有办法,我只能把他带在身边。看到你右边有个木门吗?"
"是的。"
"这两天有什么事,就随时来这里找我,敲三次,每次两下,如果没有回应,你就写纸条从门缝里揌进去。"
"好的,另外你告诉毛处长,丁处长在这里,我们要不要采取行动。"
"我看见他了,现在不要管他,我们的任务是日军的西进计划。"
"好的。"上官雄忽然笑道:"影子,用不着装神弄鬼的,我是你的前任,再说了连丁处长都知道你是谁。"
"他怎么知道?"
"他知道我过去是影子,现在由毛处长改称了猎户,而特高课又截获了曾玲的电报,因此,他断定影子就是毛处长身边的神偷卢三江。"
卢三江上前拍了拍上官雄的肩膀:"本来我只是个观众,现在觉得九江太诡异了,所以??"
上官雄回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果然是在望江楼旅馆里见过的神偷卢三江:"也好,我在明处你在暗,相互有个照应。另外,我感觉日本人不会让我再回江石州了,消息的传递就只有靠你了。"
卢三江点头道:"因为情况紧急,在部署这次行动中出了点差错,所以,处座只有将错就错拍来那份电报,一切都是为了那份兵力部署图。他已经离开江石州,目前,我们都直接听曾玲的指挥。"
木村浩等丁处长离开后,才走出了隔壁的包厢,他抬腕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本来就不是很繁华的街道,此事就显得更加冷清。他估计松本伊代差不多快回来了,于是直接回到特高课,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
他接着敲了几下,才听见她办公室和卧室之间的门响了一下。不一会,门开了,上官雄望着他:"怎么。木村中尉,查夜来了?"
"您还没休息呀?"木村浩笑道:"我估计机关长就要到了,所以上来给您打声招呼。"
"休什么息呀。我连晚饭还没吃呢!"上官雄边说边往卧室里走:"没什么事的话,就进来坐一会吧。"
"好的。"木村浩走了进来:"不过,我就在办公室坐吧,机关长的卧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
上官雄在卧室的门口停下,听他这么说,也就没进卧室,而是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陪着木村浩坐着。
"上官君是哪里人?我的意思是说,您是中国什么地方的人?"
上官雄笑了笑:"中国不像日本那么小,祖祖辈辈就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生生息息。我呢,听祖辈人说,老家的老家应该是北方,后来迁到了江南,我出生的时候适逢战乱,母亲是在逃难的路上生下我的,现在你这么一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不过,我对江南这一代算是比较熟悉的吧。"
"哦,是这样的。"木村浩笑道:"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叫小关东的茶艺社吗?"
上官雄一听,心想。我不刚从那里回来吗?怎么,这小子知道我去了,想向我暗示什么吗?
"这来来往往的在那里经过了几趟。有点印象。"
"是这样的,这个茶艺社的老板夫妇正巧也来自北海道,我呢,没事就去品茶,这一来二往的也就熟了,他们是小本经营。请不起更多的日本侨民,而九江大部分中国人都被限制在西园,他们想找个在后面打杂的人都没有。本来我想如果上官君在九江熟悉的话,给请请个这个小孩来帮帮忙,既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机关长要是问起来。知道是您介绍的,恐怕也就不会多事了。"
上官雄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里渐起疑团。
自己刚刚和丁处长在那里见面。他就说小关东茶艺社是他老乡开的;自己刚刚带着那个小孩去见卢三江,他又说要一个中国小孩帮帮打杂。
眼前的这个日本人到底唱的是哪出?
木村浩看到他半天没接腔,于是解释道:"哦。上官君,请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没有合适的话,就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