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在咱们医院呀！还记得咱们医院挺尸房里面有个废弃的电工房吗？我们现在就在电工房里。＂

上官雄当然记得，他还是在这里发现钟云惠与田东亭接头的。

上官雄挣扎着想起来。吴起燕一把摁住他：＂不能动，你高烧不退，而且身负多处重伤，先躺下，老李说了，等给你消完炎后，就给你动手术。＂

＂不行，我得出去。＂

＂城里到处是鬼子，医院里也到处是鬼子的伤兵，你到哪里去？＂

＂啊？那山拗口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就丢了。＂

＂昨天晚上？现在是什么时间？＂

＂已经是中午了。＂

上官雄明白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吴起燕没有作声。

上官雄明白一定是不好，但他还是想知道，见她不说话，他有挣扎了几下，只见吴起燕忙说道：＂江石州沦陷了，现在，曹县长、黎局长和近一千多在山拗口被俘人员，被勒令跪在广场上。早上，城中没有走的老百姓都被集中到了广场??＂

上官雄很关心撤走了多少人：＂一共有多少人？＂

＂万把人，都是昨天没随队伍离开，随队伍离开的，被抓回来了四、五千人。＂

上官雄这才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想，一个晚上走了七万多人，也算是创造了奇迹。

＂日本鬼子把老百姓集中到广场后，大讲什么大东亚共荣和皇道乐土，当场枪决了七百二十三团两百多名被俘人员，其他受伤被俘的老百姓，只要有家人认领，就让带回去，否则，一律按照抗日武装人员就地枪决。开始，还有些人不忍看到那些受伤的老百姓跪在地上，也有些冒领的，结果冒领和被领的，都活活被日本鬼子用刺刀当众捅死。＂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吴起燕一听，说道：＂是老李。＂

说完，她等在门口，听到李厚德发出暗号后，她才打开门，只见李厚德手里拿着一套衣服闪了进来：＂上官怎么样了？＂

＂他刚刚醒来。＂

＂好的，我弄了一套日本军装，快给他换上，就说他是日本伤兵，等下把他抬到病房去，只要情况略有好转，我们就准备给他动手术。＂

＂好的。＂

说完，两人就过来给上官雄换衣服。

＂老李，＂上官雄苦笑道：＂我那两碗面真值钱，你已经是第二次救了我的命了。＂

李厚德冷声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救你这次??＂

＂老李，＂吴起燕立即制止道：别胡说八道，快动手换衣服。＂

上官雄有气无力地问道：＂老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因为屋里黑，李厚德也看不到吴起燕的脸色和眼神，于是恨声道：＂这个国民政府从中央到地方，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今天早上我偷听了中央社的电台，他们说国军第七百二十三团和江石州丨警丨察部队、守备大队在石东林的指挥下，不仅顺利地撤走了二十万江石州的老百姓，而且还消灭了云山的土匪，以及枪决了一名**投敌的情报人员，那不是说你吗？你说，他们的良心是不是喂了狗？＂

楼上楼下，甚至是走廊里，都躺满了日本鬼子的伤兵，上官雄被换上的是一件士兵的衣服，所以，他没有能够享受睡在病房的待遇，而是被安排在睡在一楼过道里的担架上。

日军占领江石州后，为了笼络人心，他们并没有开始赤裸裸的烧、杀、抢，而是先安稳人心，只是把参加抵抗的被俘人员抓到广场上跪地示众，对其他老百姓暂时相安无事，同时，在汉奸们的协助下，他们组织一些老百姓挥舞着日本国旗，在街道的两旁欢迎日军大队人马入城，还让一些老百姓给鬼子送水送食品进行拍照。

许多日军的重伤员在医院里哭天喊地，轻伤员则跑出去看热闹。上官雄找到根拐杖，也准备出去，吴起燕看见后，连忙过来准备搀扶他，他摇了摇头，然后自己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

吴起燕绝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而他又不让自己搀扶，所以，她只有远远地跟着他。

上官雄走到外面，一眼就看到了日伪贴的安民告示，他围过去一看，发现落款中警备司令部司令的名字是植田雄。而治安维持会会长的名字是唐怀义，丨警丨察局长的名字则是钟云惠。

看完之后，他问了一个日本大头兵：＂请问，警备司令部在什么地方？＂

那个日本大头兵一指过去的丨警丨察局：＂啰，在那里。＂

于是，他一拐一拐地朝警备司令部走去。

在后面远远看着他的吴起燕一惊，以为他要去刺杀日军的警备司令，忙赶了过来，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去？＂

＂去会一个朋友。＂

＂那我陪你去！＂

＂不，我不想你被暴露。＂

＂什么暴露不暴露的，我既不是国民党，又不是***，又什么好暴露的？＂

＂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鬼子认出我，你就得陪葬了。＂

＂死就死，谁怕谁？＂

上官雄看了看她：＂那好，就这一次，以后不要跟着我。＂

吴起燕笑了笑，立即伸手搀扶住他。

＂记住，等会不管碰见什么人，你就装哑巴，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嗯，反正我又听不懂日本话。＂

＂对了，老朱给你的那把枪呢？＂

＂让老李替我藏起来了。＂

上官雄没再说什么，他来到日军警备司令部门口是，写了张纸条给哨兵：＂麻烦报告植田司令，就说他的一个老乡请求见他。＂

哨兵一看，字条落款的名字是宫本隆义，再听到一口标准的日语和一身日本军装，于是说道：＂你等下。＂

他立即给植田雄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植田雄一听是宫本隆义来了，真发愁找不到他，忙在电话里说道：＂立即请宫本君上来。＂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后，植田雄立即起身把门打开一看，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上官雄和吴起燕。

＂快进来！＂等他们俩进来后，植田雄问道：＂怎么，你没走？＂

上官雄笑道：＂假如你身上挨了三颗子丨弹丨，你觉得自己走得了吗？＂

植田雄望着吴起燕，问道：＂她靠得住吗？＂

＂应该靠得住吧，她是个哑巴，在仁爱医院当护士。＂上官雄问道：＂怎么，宫本君不在吗？＂

＂他昨天给你送信后。一直就没了消息。＂

上官雄心想，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不过，现在上官雄也顾不上他了，他来找植田雄，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你知道吗？在广场的俘虏中，有一个是过去江石州的县长。＂

＂知道。还有一个是丨警丨察局长，不过，这两个人拒不投降，藤堂高英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与那些被俘人员跪地示众三天后，集体拉到江边处决。＂

＂如果你出面能够说服他们投降，是不是对你也会有好处？＂

＂当然，藤堂高英就是因为说服不了他们，才恼羞成怒的，假如过去的县长和丨警丨察局长都投诚过来，这无疑是他的一大政绩。据说，畑俊六大将即将卸任回国。三天后将路过这里，顺便视察一下江石州，届时，冈村宁次和松本也夫都将陪同而来，藤堂高英正为不堪大任的唐怀义而头痛呢！如果我能够说服他们为日本人效力，藤堂高英当然又会对我刮目相看。＂

日期：2020-10-02 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