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新死,魂魄固然不会这么快去投胎,狡猾的凶手,他一定早料到我们会招清欢的魂回来问事,提前将她的魂魄藏了起来。”毒老头愤愤道。
张老道却摇头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
张老道沉吟了片刻道:“现在不止是长生母亲的魂魄没了,我们用地藏招魂符竟然没有招来一个鬼,我怀疑,你们村子,乃至附近村子里的人,没了就是
真的没了。”
我有些不明白张老道这话的意思。毒老头跟二叔听了这话,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张老道看看二叔,又看看毒老头,问道:“你们在这个村子里可见到过鬼?”
二叔摇头道:“我在家的时间有限,没见过。”说罢,看向了毒老头。
毒老头的眉头拧的像个槐木疙瘩,口中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村子里似乎哪儿不太对劲,却一直没想明白啥地方不对,今天道友一提,我才恍然大悟,我没有见过鬼,这么些年,我虽然早已不在接触阴阳之类的事情,但阴阳眼还在,我却从来没在这附近见过一个鬼,这太不正常了!”
“是啊,太不正常了,你们这个村子邪,邪呀。”张老道说话时,目光望向门外,悠远而深邃,似乎在想着什么。
现在,我大概也明白了张老道的那句“没了就是真的没了”是什么意思了。
小的时候,毒老头在给我讲故事时,曾跟我说过这样一番话,他说“人死并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再开,草木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像四季更迭,永无止歇。人死了,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再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再经生经死。但是鬼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道士捉鬼时,若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鬼,都会给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因为杀鬼比杀人的罪孽更重。”
当初听这番话时,我只当作故事听,现在想来,毒老头说的是真的,还有他曾给我讲过的那些个故事,或都是他曾亲身经历的过往。
“这么些年,我一直找不到我哥的魂魄,难道并非如我所想那般,我哥的魂魄被凶手藏了起来,而是跟我嫂子一样,死后他的魂魄就不见了,那么,包括我爹,我娘,他们的魂魄也都没了?”二叔轻轻的说着,我看到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抓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关节绷的泛白。
我也无法接受,我娘跟我爷爷死了,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了,村子里怎么会没有鬼呢?
“不对,我想起来了!”我脱口而出。“或许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我在医院时,分明在梦中见到一个女鬼,它化身成我娘的样子,差点儿把我拽到了乱葬岗,这说明村中并非没有鬼。”我想以这件事情来证明,我娘跟我爷爷,他们的鬼魂都没事。
二叔却摇头道:“那鬼并非是你亲眼所见到的,梦中遇到的鬼,那称之为“梦魇鬼”。不过它虽然名字叫梦魇鬼,你在梦里看见的它也是一副鬼的样子,但实际它可能是妖,也可能是其它的魑魅魍魉,毕竟医院那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东西。并且,它在梦中其实并没有将你带到哪儿去,它只是利用了你心中的
恐惧点,加上一些外在的行为,比如掐你的脖子,抓你的手腕等,制造出一个让你分不清真假的梦境,让你在梦中崩溃,觉得自己完了,就要死了,那样,你便真的死了。”
“许多身体虚弱,或者心中有着某种深刻恐惧的人,如肇事司机,杀人凶手,他们很容易在睡梦中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趁虚而入,利用他们心底深处的恐惧,在睡梦中要了你的命,那些人多半是睡着睡着就睡死了,死状狰狞恐怖,屎尿拉了一裤子,那是他们在梦中梦到死者寻仇,被吓死的,自然,吓死他们的不是死在他手中的人,而是梦魇鬼制造的梦魇,也可以说,是死于他们自己的心魔。”
“还有一种人,也是梦魇鬼喜欢下手的对象之一,那就是心里头有着深深思念的人,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得了相思病的那种人,那种人许多后来都自杀了,人们以为,他们的死因是思念成疾,其实不然,他们很有可能是遇到梦魇鬼了,在梦中,他们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那个人在召唤她,她于是跟着他走,走向楼顶,走向水边,一跃而下之时,他们只是认为自己投进了心爱之人的怀抱,那些死后脸上带着笑容的,多半是这种死因。”
“梦魇鬼是很常见的鬼,他们什么人都害,寻常人有时做的噩梦,其实就是梦魇鬼制造出来的,除非心里坦荡,无所畏惧之人,才不会让它有机可乘。”
二叔说完,我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那几天,我丢了魂魄,身体虚弱,又去乱葬岗和棺山被吓,便总做噩梦,梦见青枝,棺山,乱葬岗,我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合着是着了梦魇鬼的道了。
我说:“要照这么说来,我们村子里真的没有鬼,那村里所有死去的人,他们的鬼魂都去了哪儿呢?”
“去了哪儿这个不好说,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你们这片地域,最妖的莫过那四棺山啊。”张老道一字一顿的说道。
兜兜转转的,又说回了棺山,那神秘、诡异的四座棺山,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内里又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事情一下子变得更复杂了,屋子里沉寂了下来,无一人说话。
好大一会儿,毒老头抬头看了看大家,道:“这事咱还查下去吗?”
二叔说:“叔,你要不想查,可以退出,这事本也与你无关,那棺山危险,我不想叔因此受到牵连。”
二叔这话听在我耳中有些冷硬,一副他本就没打算让毒老头参与此事,是毒老头硬自己加进来的一般。
毒老头不知是不是听不出二叔话中的意思,好声道:“怀礼,你误会叔的意思了,叔是说,这事要查下去再从何查起?这危险是其次的,主要无从着手啊。”
毒老头说的对,我娘的魂魄找不回来,事情还怎么查下去?她走的毫无预兆,又那么匪夷所思,这一时之间,我们想查也找不出下手点了。
“现在唯有骚一贼可能知道些什么了。”张老道说,“可它去了哪儿呢?”
“一贼会不会也出事了?”二叔突然紧张的说道。
二叔这么一说,我的心也悬了起来,之前只顾我娘的事情,倒把贼猫给忽略了,它去哪儿了呢?
我跟贼猫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它虽然看起来很傲娇,但总而言之,它还是一只比较靠谱的猫,二叔让他照顾我,它就那么大老远的跑去医院找我,把我从梦魇鬼的手中救了出来。
那天我跟毒老头去棺山的时候,贼猫没有跟着我们,我还以为它是在家等二叔回来,却不想我娘失踪了,它也失踪了,现在我娘的尸体找回来了,贼猫却不见了?如果我娘是被人害死的,那么贼猫会不会也遭了凶手的毒手呢?
我看二叔也满脸的焦虑之色,该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