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为什么？”忙了快一宿的方婷等人满脸不解。

“很简单——”卫明指了指投影幕，说道，“两个原因，第一，刚才刘贵生掏出钱，那个家伙动也没动。第二，如果杀掉刘贵生，那这些被坑了的人，从哪里把钱要回来？既然他们还有聚众闹事的行为，那也就代表着心里头还抱有希望，虽然也有可能气急败坏产生杀心，但这种概率太小，我们不妨将目光放在另外一个层面上。”

说着，他顿了顿，“方婷，小张，你们两个调查十年来刘贵生所有的商业合作关系，重点找出他是否坑害了一些合作伙伴，注意，是合作伙伴，懂我的意思吗？”

方婷愣了一下。

“明白。”张达源点点头，“是指那些和刘贵生一起坑人的家伙吧？”

“没错。”卫明投去赞赏目光，说道，“相辅相成的利益关系一旦崩塌，所生的副作用会远远超过法律的束缚力，从之前的调查完全可以看出来刘贵生不是什么讲人情、道理的人，他的所作所为，多半是在正常三观之外的。”

方婷这才恍然大悟，朝着卫明点了点头。

“何钦，这段监控里面的地形搞清楚了吗？”卫明看向一边，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没错，是曾经那家孤儿院的遗址。”何钦微微点头，说出了卫明心中所想：“拆迁过三次，分别给了不同的地产公司，但都没有完工，最近被一个叫做‘中豪地产’的房产公司收购了，就在昨天。”

“刘贵福啊刘贵福，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卫明手指叩了叩桌面，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那道身高180cm的意识体。

不同的是，这道意识体此时正搂着刘贵生的肩膀，坐在一家六口人身边，手中端着酒水，开怀大笑。

卫明：“原本很好的关系，为什么沦落到此？刘贵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意识体自顾自的晃动身子，突然走进了正在打游戏的刘天泽的房间里，从衣服里掏出三棱刺刀，狠狠贯穿了那脆弱的心脏。

嗡嗡嗡。

卫明的心脏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停止了运作一样。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感受着那一朵朵的血腥莲花绽放开来，将身躯逐渐包裹……

“卫老师？”

“卫老师！”

“卫老师，你没事吧？”

咕噜……

咕噜… …

一杯浓度刚好的盐糖水灌入了胃里，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卫明缓缓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所有人都围绕着自己，满脸担忧。

“我说老卫啊，你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啊，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真怕你哪天撑不住猝死在案发现场！”汪海骂骂咧咧的说道，“这案子你不用处理了，赶紧回去休息。”

“谢谢。”卫明从方婷手中接过盐糖水一饮而尽，也不去问她为什么会准备这东西，淡淡对汪海说道，“汪局，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够回答出来，我就不参与这件案子，你看如何？”

“可以，你说！”汪海当即便答应。

“刘贵生这件案子，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共同点，请问是什么？”卫明感受着先前那股难以言说的疼痛，颇为虚弱的问道。

“那还不简单？死者都姓刘啊！”汪海想也没想就说道，“像这种灭全家人口的案子，我也见过不少。”

“噗嗤。”方婷忍不住捂嘴轻笑，“汪局，你搁这儿讲相声呢？”

“错，你还有一次机会。”卫明摇了摇头，毫不犹豫泼了一头冷水。

“啧，都是死在三棱刺刀下？”汪海表情严肃了起来。

“很近了。”卫明嘴角翘起，说道，“你虽然没有忽略‘非常明显’这四个字，但把主观和客观理解错了。”

“你是说……？”汪海不愧是从基层晋升到副局长的老警员，一下子明白了卫明话里的意思，神色惊讶道：“心脏？”

“对！”卫明猛地站起身子，说道，“心脏，就是心脏！我们刚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太过于先入为主，自作聪明将这种一击毙命的行为当成了泄愤之举，其实不然，如果换做我是凶手的话，我在面对仇人时，会一点一点割开他们的肚皮，然后用刺刀搅烂他们的五脏六腑，这种折磨能让死者清晰感受到死亡濒临的感觉……”

办公室内，寂静的可怕，几乎每个人都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卫明，眼中闪过淡淡的惊惧。

因为此时的卫明，双眼中带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猩红，整个脸庞狰狞的可怕，与那个性情稳重的卫老师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查到了！”张达源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刘贵生的儿子刘天泽十年前在一家三甲医院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供体人是一个叫做‘张天天’的家伙，是一个……孤儿？”

“是不是刘贵福那家孤儿院的孤儿？”卫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变化，赶忙追问道。

张达源手指快速闪动，猛地敲击了一下回车后，语气震惊道，“的确是！”

“那就串联起来了。”卫明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出现了一个完美的闭合环。

刘贵生动用一些肮脏的手段在孤儿院为自己儿子找来了适配的心脏供体，却没想到那个杀掉他们一家六口的人，正是前来复仇的“张天天”父亲？

不，不，不。

卫明使劲锤了锤脑袋。

太简单了，这种推理太简单了。

“老卫！”汪海那浑厚的声音将卫明拉回了现实，他带着一股威严道，“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回家休息。”

卫明并未急着理会，他浑身紧绷，额头不断流下冷汗。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刘贵生？刘贵福？刘天泽？

不！

线索还不够！

砰——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

魏长明带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神色紧张的女护士走了进来。

卫明抬起头来，用一副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她。

女护士吓了一跳，双腿都有些发软了起来。

“老卫，有你这么吓唬人的么！”魏长明瞪了卫明一眼，转身对那名女护士说道，“你别怕啊，叫你过来就是问你点事儿而已。”

女护士连连点头，却依旧不敢看向卫明。

此时的卫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暴戾的气息，让人无法靠近。

“老魏啊，有话赶紧说！”汪海摆了摆手，说道，“卫明身体不太好，赶着回去休息，咱们别拖太久了。”

魏长明点了点头，瞟了卫明一眼，咳嗽一声说道：“经过重案组缜密的调查，在江城市一家叫做‘华桥’的三甲医院找到了一项不符合规定的乙醚麻丨醉丨制剂的失踪记录。

记录显示，有一个病人以患有‘复杂先心病’，需要做心脏支架手术为由，与该院的一名主治医师进行了私人会诊，并在会诊途中偷走了六支乙醚麻丨醉丨剂，而我带来的这名护士，正好目睹了当天的行为。”

“哦？那就是目击证人了？”汪海眼前一亮，刚想说话，就被卫明直接打断了去。

“目击证人应该配合调查，把她带到审讯室来。”卫明语气冰冷，整理了一下衣领，越过众人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