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来吧。”
跟着到了警务室,填了两张表,报备了失物。
然后,丨警丨察拿出个密封袋装着的钱包交给我,用很有些同情的口吻说:
“钱包是清洁人员在厕所垃圾桶捡到的,钱……没了。好在身份证和银行卡还在。”
走出火车站,我欲哭无泪。
找了台提款机,连插两张卡,最后还是到柜台上,把能取的钱全取了出来。
总共三百五十二。
我是真快掉眼泪了,前天才发工资,刚给爷寄了钱。这个月的生活费,连同退票的钱,全都被偷了。
老板娘的钱可以下个月扣,这三百来块,够我撑一个月嘛?
我想骂街,想诅咒偷我钱的王八蛋全家死绝,可最终能做的,只能是打开钱包,小心翼翼的把取出来的钱放进去。
我苦笑着合上钱包,走出银行,冷不丁旁边伸过来一个破塑料碗,“好人有好报,施舍两个吧……”
我见这乞丐面色比我还红润,左右看看,随手从旁边垃圾桶上拿了个‘开封菜’的可乐杯,揭开盖扔了,把一次性杯子举到对方眼巴前晃啊晃:
“行行好,给点吧,一毛两毛不嫌少,三万五万不嫌多,就快没饭辙啦!”
乞丐鄙视了我一眼,随手从自己的碗里捏出俩钢镚,丢在我杯子里的同时,骂了一句特难听的话。
我连跟人打架的心劲都没了,见他‘傲然’转身离去,我撇着嘴,低眼往杯子里一看。
呵,好大的手笔啊,不光有‘银’还有‘金’呢。
按说我就是再没脸没皮,也不会吃嗟来之食,可爷曾经跟我说过,地上就算有一分钱,该捡也得捡,不然财神爷以为你不差钱,以后就不眷顾你了。
我本着这个原则把钢镚掏出来,甩了甩沾的可乐,刚要往兜里揣。猛不丁看到那个又去向别人要钱的乞丐背影,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
两个钢镚,一个五毛,一个一毛。
加上我刚取出来的三百五十二,不正好就是三百五十二块六毛!
钱是好东西,没有钱寸步难行。
看到这乞丐给的六毛钱‘巨款’,想起一个人,和他说的那些怪话,我愣在原地,只觉得大脑一阵‘嗡嗡’的。
“等有一天,你身上就剩三百五十二块六毛钱的时候,可以去城西象鼻弄……”
蒜头鼻老头的声音,像魔咒般在耳边索绕。
我从恍然中清醒过来,举目观望。这里是城西高铁站,象鼻弄好像就在这附近!
我对这一带并不怎么熟悉,翻出手机导航了一下,象鼻弄居然跟这儿只隔两条马路。
跟着导航,步行来到一条老旧的弄堂口。
看着‘象鼻弄’三个字的路牌,我觉得我已经魔障了。
那个神神叨叨的杨武刀,究竟是什么人?
疯子?骗子?还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高人?
我不悲观,但也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
现在的我,不算山穷水尽,也相差无几。
最主要的是,杨武刀说的话都应验了。
我果然还是很倒霉,这样霉运连连的生活,难道要一直继续下去?
关键……我现在身上真就只剩下三百五十二块六,和杨武刀说的一分不差!
“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呗。”
才走进弄堂没多远,我就再一次被惊着了。
这是这个城市为数不多的老弄堂,已经没有改造的余地了,弄堂不深,两边的建筑都是建国后,甚至还有解放前的。
把我雷着的,是一个堪比河东狮吼的女人声音。
同时我也看到,巷尾一个穿着白色碎花睡裙,体态肥胖,盘着头的中年妇女,正蹦着高的指着一间屋子骂街。
“真有个胖女人……”
我心里犯嘀咕,她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托儿’,是和杨武刀合计好了给我设局下套吧?
这个顾虑很快就打消了。
我还有什么啊?就算要割我的器官,那也不至于下这么大心思啊?
我才刚走过去,胖女人只瞄了我一眼,就不带好气的骂道:“小瘪三,看什么看?”
我下定了心思,也不管她口出不逊,掏出钱包,拿出所有票子,想了想,又倒出两个钢镚,一言不发的递给了她。
胖女人眼睛一亮,一把将钱抢了过去,仔细数了数,斜视我说:“你是杨老头的亲戚?他让你来替他交租的?帐头倒是蛮拎得清的。加水电费刚刚好!”
我依然看着她没说话。
估计她也觉得不自在了,转身边嘟囔什么,边推开了隔壁一个房间的门。
“你刚才骂谁呢?!”我猛然抬高声音问。
胖女人愣了一下,转过身看向我。
我抬手斜向上指了指门头:“你住这儿?挺近啊。”
“你什么意思?”
我说:“骂人不对,无缘无故骂人更不对。”
胖女人脸色越发不自然:“你想怎么啦?”
我笑笑,没吭声。
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人。
看到这人,我不禁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十分高挑靓丽的女孩儿,看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清汤挂面一般,五官精致俊俏,虽然穿着普通的居家服,但在我看来,有着一种另类的惊艳。
“妈,你干嘛呢?”女孩儿嘴上问着,却是把胖女人往屋里拉。
我冲她笑笑,“你好,我叫三七。”
“三七?”女孩儿咧了咧嘴,“我还叫四六嘞!你找我妈干什么?”
我这会儿已经大致了解了状况,就说:“我是来替杨武刀交房租的,顺便替他说一声,他钥匙丢了,你们要是有备用的,借我去配一把。还有……”
我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胖女人,“你妈刚才无缘无故骂我……”
我是没什么本事,但从来也不是个肯轻易吃亏的人。
女孩儿显然很聪明,可到底还是年轻,见我直接‘点题’,而且眉眼间很有些‘不好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时,反倒是胖女人做出了举动。
她反把女孩儿拉到身后,低着头,从我给她的钞票里抽出一张十块,连同两个钢镚一把塞给我,居然换上了一副旁若无事的笑脸,说: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我才想起来,刚刚电费算错了,这钱退给你哈。你等下,我去给你拿钥匙。”
说完直接拉着女孩儿关门进屋,没过大会儿,门开一条缝,胖女人把钥匙递出来,皮笑肉不笑的冲我点头,“不好意思哈。”
欺软怕硬的主,到这个份上算是已经低头了,我也不会再跟个娘们儿计较。
拿钥匙开了隔壁的门,进去一看,顿时觉得有些意外。
杨武刀看着跟个要饭的差不多,他家里虽然简陋,但收拾的可挺干净的。
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年岁比我爷都大的五斗柜,也就剩一张床。
要说唯一吸引我,就只有墙上的一个相框了。
那不是单幅的照片,而是像很多老辈人习惯的一样,把许多相片拼放在一个大相框里。
我逐一察看完这些照片,做了个总结。
杨武刀也算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可能受过什么较大的刺激,后来精神变得有点不正常。
我这么说,是因为前边一排老的泛黄的照片里,或单人照、或合影,里面都有一个相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