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朱由榔自然很是欣慰。
他也把王贺年列为了重点培养对象,准备将来将其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
当然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王贺年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说曹操曹操到。
新年一大早王贺年便入宫面圣。
朱由榔身着一套大红色衮服端坐正殿接见了王贺年。
王贺年行到殿中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臣王贺年恭请陛下圣安,祝陛下新年安康。”
朱由榔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新年同乐。”
“陛下,臣听闻陛下想要攻打长沙,臣愿意自荐前往。”
朱由榔确实有攻打长沙的打算,但还没有最终确定。具体章程还得和李定国商议过后再决策。
不过王贺年愿意提前去刺探情报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可惜刚刚过了个新年王贺年就得启程,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啊。
“就是有些辛苦爱卿了。”
王贺年见天子这么说,更是坚定了信念道:“这都是臣该做的,能为陛下分忧臣荣幸之至。”
“这样吧,过完了十五再走。你现在即便到了长沙也会惹人怀疑。毕竟新年期间很少有人会赶远路。”
“臣谢陛下恩典。”
“此去长沙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遇到情况不对提前回来,朕现在可缺不了你!”
朱由榔这番话倒是真心的。
王贺年的能力在年轻一辈中绝对可以排在前列。
“臣谨遵陛下旨意!”
王贺年心情十分激动。他能走到今天固然和天子提拔有关,但和他自己拼命卖命也是分不开的。
像他这样没有背景的人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比别人更努力。别人不敢拼的他要去拼,别人不敢做的他要去做。
只有不断去搏才能搏出机会。
王贺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商贾成为了简在帝心的锦衣卫暗卫,这其中经历了无数的心酸。
不过现在是苦尽甘来了。
但王贺年时刻不敢放松。
因为他知道自己得来这一切的不易。
要想守住这份富贵荫及子孙,就必须不断的立功。
天子身边一定有不少人想要出头上位。
而上位是需要踩人的。
王贺年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上位的垫脚石。
对天子来说任何好用的人都能用。
但对王贺年来说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一旦被天子遗忘他以前便是立有再多功劳也是徒劳的。
“留下来陪朕用午膳吧。”
朱由榔的心情很不错,沉声吩咐道。
“臣谢陛下隆恩。”
王贺年强压下心中的喜意,拱手领命道。
凄冷的正月,一支残破军队灰头土脸的在山旮旯里行进。
如果不是这支军队皆是骑兵,且装备精良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是寻常的山贼马匪。
“阿嚏!”
鳌拜打了个喷嚏,随即皱眉狠狠的抽了一记马鞭。
这鬼天气!
想不到长江沿线的冬天也这么冷!
虽然不像辽东那种刺骨的干冷,但这种湿冷同样很让人难受。
尤其是如果出了汗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那种感觉真是让人绝望。
对于伤员来说情况就更糟了。血水变干后粘着皮肤根本撕不开,一撕就是连着皮肉。
鳌拜怎么也没想到夔东这根骨头这么难啃。
他本以为攻打夷陵、襄阳受挫后可以在夔东找回面子,谁曾想这次却是把面子彻底丢光了。
不论是兴山还是巴东、巫山,明军的战力都很强。
八旗军虽然精于骑射,但在攻城战中却完全发挥不出优势。
鳌拜一连试了几次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的兵力折损超过一成,且粮草已经见底。
见再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鳌拜只得下令撤离。
但因为已经进入寒冬,大军移动起来并不容易。
山里虽然不会结冰,但溪水冰冷刺骨,让人难以忍受。
但要想回到贵州,山路是必须要走的。
只是进山容易出山难。
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鳌拜起初还会骂上几句。但走的山路多了已经习惯了。
长途跋涉粮草告急,八旗军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再到一日一餐。
照着这个样子下去,怕是一日一餐也保持不了了。
更可怕的是不仅人在挨饿,马匹也吃不饱。
出征的时候马骠养的很足,个个肥头大耳,现在却是瘦骨嶙峋。
一些战马支持不住摔倒了,鳌拜便下令把马杀了给士兵们补充一下肉食。
只是马肉并不好吃,有一股酸味。
鳌拜真不知道这种鬼日子要多久才能结束!
过了十五,正月便过了一半。
按照天子的圣旨,剃了光头的王贺年收拾行囊正式启程前往长沙。
和前往武昌前一样他准备了全套的度牒等伪造的身份信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清占区除了和尚和道士,一切男子必须要留那金钱鼠尾。
王贺年觉得恶心,便只能在和尚和道士里选一个。
其实他更想选道士。无奈道家典籍他一本也没有读过,便是想装也装不了。而因为父母信佛的缘故,王贺年从小耳濡目染,也是读过几本佛经的。
真要是和旁人谈论起来,至少王贺年不会立刻露馅。
他去长沙是为了刺探情报的,自然是要扎下根来待得时间越久越好。
从武昌去长沙,最顺的路线是沿着长江先到巴陵,然后一路南下坐渡船经过汨罗江便到了长沙府的地界。
巴陵所在的岳州府还是明军控制范围,汨罗江便是一道天然的分界线,将岳州府和长沙府清晰的分隔开。
王贺年的行进速度不快也不慢,他用了十天到了汨罗江渡口,花钱包了一艘渡船乘船渡江。
这里曾是三闾大夫屈原投江的地方,王贺年对于屈原是很推崇的,触景生情颇是想吟诗作赋。但顾及他现在出家人的身份只得作罢。
楚怀王楚襄王两个昏君让屈原这样的忠臣义士郁郁不得志,在郢都被秦国大将白起攻破后屈原愤而投江。
王贺年很能理解屈原那种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早年间的王贺年和屈原一模一样,他和重庆商会的商人一样巴结清廷的四川巡抚,虽然知道是在静待时机可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幸运的是王贺年等到了机会,等到了雄主永历皇帝攻打重庆。
在那一刻王贺年便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是苟延残喘巴结东虏做一辈子奴才还是奋起反击为自己和后代争出一条出路?
王贺年选择了后者。
王贺年亲眼看到了天子的姿容,那种俾睨天下的气魄绝不是装出来的。
后来果然天子一路东征收复湖广北部,攻破武昌安定人心。
在那一刻王贺年很庆幸自己当初作出的选择。
在他看来当今天子就是汉光武帝一样的雄主,一定能够中兴大明。
“船家,这汨罗江畔以往也是这么萧条的吗?”
王贺年见汨罗江两岸几乎没有什么人家,到处是生出的杂草遂开口问道。
这船夫约莫六十来岁,已经在汨罗江上摆渡四十多年了。
他叹了口气道:“不瞒这位法师,小老儿我打小便跟着父亲在这汨罗江上摆渡,那时候还是万历四十年。这汨罗江两岸全是村庄,还有打渔的渔夫、行商的脚商。虽然比不了长沙府的繁华,但在这乡里乡间也是一等一的存在啊。那时候好啊,光是像你这样传授佛法的大德就有许多。小老儿闲时也跟着小伙伴去听法师们讲经,听得累了在集市上买些绿豆糕吃。这日子,好嬲塞啊。”(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