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人?”
“我给你的资料里都有。”电话里的男人用似笑非笑的声音道,“平队长,希望你辨人识物的本事,还是一如从前。”
吴上喝着咖啡,眼看着对面人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怎么了?”嘴里的咖啡瞬间不香了。
平易将资料塞回档案袋,表情又恢复到平静:“有一个案子。”
吴上放下咖啡杯,伸出手要看资料:“我帮你看……”
平易制止道:“在你没恢复之前,就不要管这些了。”说完拿起档案袋回到自己屋。
留下某位先生一脸愕然的表情。
平易关好门,舒了一口气。
那个神秘男人留给自己资料里的图片,竟和曹晶莹侧写出来的人,是同一个人。
所以,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他将资料重新拿出来,其中有一张,就是关于这个人的背景调查资料。
辛挚:男,26岁,祖籍江苏。
身上常配银色铃铛一枚,道上人常称‘银铃先生’。
他行踪不定,组织不明,与‘ASURA’组织、‘A’先生之间关系未知,现已调查,在他的手里有数条人命案、丨毒丨品案、枪火案。是公丨安丨部A级通缉犯,但此人伪装术极高,常以不同身份穿梭在各大城市,犯下各类案件,却从未被人识破过。
后面的几份资料里列举了他曾犯过的案子,平易知道这里面有大部分案件都是尚没有被发现的,自然也是没有备案的。
而,这一些,那个神秘人居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银铃’?”平易将资料装好,放在一个隐蔽地方。
神秘男人提供的资料和曹晶莹得到的线索都充分说明了他与致幻剂有关系,但他是否与木子渊有联系?是否与木子渊背后的势力有关系?还不得而知。
单从他近来越发频繁的活动动向推测,他应该是一个对外联络的关键点,找到他,或许就是打开自己充满疑惑的关口。
这时,门外的走廊上突然发出了声响,平易心中一惊,忙冲了出去。
只见吴上单脚站在那里,手中的拐杖掉在了地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平易走过去将拐杖捡起来,放在他的手上,无声的看着他。
“我,我就是有点担心……”吴上无力的辩解了一下。
“少爷,等你康复了再来担心我行不行?”平易无奈道。
“我已经好了。”吴上摊摊手,“你不用管我,赶紧回队里吧。”
“不是和你说了吗?我现在在休假。”平易扶住他的胳膊,回到餐厅坐好。
平易把药和水拿到吴上的跟前,看着他一一吃下,这才去到咖啡机旁,给自己做了一杯咖啡。
他端起咖啡,侧身看向窗外,紧抿着双唇,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这或许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但是这个状态对于吴上来说略微有些陌生,至少之前在他面前的平易很少是这个状态的,他眼中的平易并不严肃,也不强势火爆,颠覆了作为一个刑侦队队长的标准概念,也和他见过的所有当丨警丨察的人都不一样,他的身上似乎总有一种文绉绉的小文艺,小生活和小确幸。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完美掩盖住了他的身份,这种感觉很奇妙。
而现在的他,严肃又有些冷酷,所有柔软的东西一下子都不见了,身上只剩下尖锐和坚硬。
所以,他一定是遇到了问题,或者是选择,而且是棘手的。
吴上,如是想到。
没想到,这时平易突然说了话。
“吴上,其实我知道,那天你和木子渊去医院的时候,肯定会遇到一些危险,但是,我还是让你去了……”平易说出的话,带着少见的低沉。
“我有预想……而且,你不是都已经嘱咐过我了吗?”吴上轻松的回道。
“问题的关键是,我还是让你去了……”平易转回头,将还没有喝的咖啡放到了一旁。
吴上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在努力解读里面的意思。
“作为丨警丨察,我想用最有效的方式找到突破口,没有错;作为老师,我有预想你可能通过那个孩子,找到自己问题的所在,找到克服恐惧的方法,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平易的眼睛垂下,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可是,作为朋友,如果因为我的决策,而让你受伤或者……我会……”
“你认为,我有那么脆弱吗?作为朋友,我有这么不堪一击吗?”吴上笑了起来,“平老师,我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一个孩子啊,一些后果、一些结果,如果必须要来,我是会承担的。”
平易的眼睛看向他,淡淡道:“如此,最好。”
吴上听了他的话之后,身体活动了一下,笑道:“平老师,你今天怪怪的啊,如果,你对于那天的决策感到愧疚的话,那就请一直照顾我吧。”
平易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径自道:“你应该知道洛南吧?”
听到这个名字,吴上立刻想到,那张藏在皮夹深处的照片,不由点了点头。
平易的嗓子不知为何有丝沙哑,他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在我之前追查的一个丨毒丨品案子里,曾经安排人员去往毒枭身边潜伏,像这种潜伏的工作,其实对于缉毒队来说是要经常面对的工作。”
“前期的工作,相对于很顺利,很快传来信息,信息里有关于他们的最新交易的地点和时间,所以,我们制定了抓捕行动,但是在行动那天,对方得知了信息,改变了交易地点,我们差一点掉进他布置的陷阱里。”
“‘A’?”吴上说出的同时,想到了木子渊。
“在当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不久之后,我们收到了用一根碎布条绑住的手指,布条上留下‘ASURA’的字样。”平易继续道,“‘ASURA’梵语中,‘阿修罗’的意思。”
“血布和手指?”吴上转过头看着他。
平易艰难的点点头,他似乎无法顺畅的发出声音。
“是我派去潜伏的那个孩子的……”
“他就是洛南?”吴上想到了有那么几次看到的他的失魂落魄,原来不是假象,而是真实存在。
平易垂下眼眸,眼中的光亮一瞬间被熄灭:“他因我而死。”
空气似乎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半响,平易的声音响起来,似乎带上了许些潮湿的东西:“那个时候,他和你一样大。”
“如果当时我没有同意那个决定……”
吴上制止道:“我认识的你,可不是一个时常后悔,优柔寡断的人。”
“我比谁都知道那种孤立无援的痛苦,让他去,是因为……我们都是丨警丨察,维护正义,保护人民是天职!”平易说完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
吴上的身子靠上前:“选择当丨警丨察这个职业,从一开始就意味着要比常人承担和背负更多。”
他看着平易的样子,继续道:“从穿上警服那一天起,生命这个东西已经放在一旁了,牺牲是随时的,服从是命令,是觉悟,也是担当。所以,不是你的错,洛南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平易没有作声,这种安慰并不能真正解除他内心的痛苦,但是,显然,此时他需要这种安慰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