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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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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宗闻报大恸道:“朕悔不用种师道言,今无及了。”

何止此着。

小子有诗叹道:

不信仁贤国已虚,如何守备又终疏?前车未远应知鉴,覆辙胡堪及后车。

钦宗恸哭未终,忽闻门外大哗,越吓得魂不附体,究竟何人哗噪,待至下回表明。

读此回而不痛心者非人,读此回而不切齿者亦非人。三镇许割而不割,犹谓要盟无质,不妨食言,然亦必慎择将帅,大修武备,惩前日之游移,定后来之果断,方可挽回危局,勉遏寇氛。乃忽而议战,忽而议和,议和之误固不待言,而议战者亦始终无保国之方、御敌之法,甚且堕敌使之计,愈致挑动强邻,至于金人日逼,朝议益棼,谋幸谋和,更无定见。李纲罢矣,师道死矣,将相非人,游手且进握兵柄,其失可胜道乎?钦宗谓悔不用师道言,吾料其所悔者,在西幸之不果,非在前时却敌诸谋,是仍一畏懦怯弱而已。呜呼钦宗!呜呼赵宋!

第六十二回 堕奸谋阖宫被劫 立异姓二帝蒙尘

却说钦宗闻京城已陷,恸哭未休,忽卫士等鼓噪进来,求见钦宗,钦宗只好登楼慰遣。凑巧卫士长蒋宣到来,麾众使退,并拟拥护乘舆,突围出走。孙傅、吕好问在旁,以为未可。宣抗声道:“宰相误信奸臣,害得这般局面,尚有何说!”孙傅又欲与争,还是吕好问劝解道:“汝等欲翼主出围,原是忠义,但此时敌兵四逼,如何可轻动呢?”宣乃道:“尚书算知军情!”言讫乃退。何欲亲率都人巷战,会得金使进来,仍宣言议和退师。还是欺骗宋人。钦宗乃命何与济王栩徽宗第六子。至金军请成。及还,述及粘没喝、斡离不等要上皇出去订盟。钦宗呜咽道:“上皇已惊忧成疾,何可出盟?必不得已,由朕亲往。”何、孙傅、陈过庭等均束手无策。钦宗顿足涕泗道:“罢!罢!事已至此,也顾不得什么了。”还是一死,免得出丑。遂命何等草了降表,由钦宗亲自赍至金营乞降。丢脸已极。粘没喝、斡离不高据胡床,传令入见。钦宗进营,向他长揖,递上降表。粘没喝道:“我国本不愿兴兵,只因汝国君臣昏庸已极,所以特来问罪,现拟另立贤君,主持中国,我等便即退师了。”又进一步。钦宗默然不答。何、陈过庭、孙傅等随驾同往,因齐声抗议道:“贵国欲割地纳金,均可依从,惟易主一层,请毋庸议及!”粘没喝只是摇首,斡离不狞笑道:“你等既愿割地,快去割让两河,讲到金帛一层,最少要金千万锭,银二千万锭,帛一千万匹。”何等听到此层,不禁咋舌,一时不好承认。粘没喝竟将钦宗留着,并拘住何等人,硬行胁迫。过了两日,钦宗与何等无术求免,只好允议,乃释令还朝,限日办齐。

钦宗自金营出来,已是涕泪满颐,仿佛妇人女子。道旁见士民迎谒,不禁掩面大哭道:“宰相误我父子。”谁叫你误用奸相?士民等也流涕不止。及钦宗还宫,即遣刘鞈、陈过庭、折彦质等为割地使,分赴河东、河北割地畀金。又遣欧阳珣等二十人往谕各州县降金。珣尝知盐官县,曾与僚友九人上书极言:“祖宗土地,尺寸不应与人。”及入为将作监丞,正值京师危极,又奏称:“战败失地,他日取还,不失为直。不战割地,他日即可取还,也不免理曲。”数语触怒宰辅,因此命他出使,往割深州。到此时光,还想借刀杀人,这等辅臣,罪不容死。各路使臣统有金兵随押。欧阳珣至深州城下,呼城上守兵,涕泣与语道:“朝廷为奸人所误,丧师割地,我特拼死来此,奉劝汝等,宜勉为忠义,守土报国。”道言未绝,即被金人絷送燕京。珣痛詈不屈,竟被焚死。不肯略过忠臣,无非阐扬名教。此外两河军民,恰也不肯降金,多半闭门拒使,谢绝诏命。

陕西宣抚使范致虚集兵十万人入援,至颍昌,闻汴都已破。西道总管王襄先遁,致虚尚率副总管孙昭远、环庆帅王似、熙河帅王倚同出武关。至邓州千秋镇,遇金将娄室军,不战皆溃。金帅在汴,越觉骄横,一切供应俱向宋廷索取。今日要刍粮,明日要骡马,甚且索少女一千五百人,充当侍役。可怜一班宫娥彩女,闻这消息,只恐出去应命,供那鞑子糟蹋。稍知节烈的淑媛便投入池中,陆续毙命。未几,已至除夕,宫廷里面,啼哭都来不及,还有何心贺年?翌日,为靖康二年元旦,钦宗朝上皇于崇福宫,金帅粘没喝也遣子真珠率偏将八人入贺,钦宗命济王栩如金营报谢。才阅两三日,金人即来索金币。宋廷已悉索敝赋,哪里取得出许多金帛?偏敌使连番催促,到了初十这一日,竟遣人入宫坐索,否则仍邀钦宗至军,自行面议。钦宗至此,自知凶多吉少,不欲再行,何、李若水进言道:“圣驾前已去过,没有意外情事,今日再往,料亦无妨。”钦宗乃命孙傅辅太子监国,自与何、李若水等复如青城。

阁门宣赞舍人吴革语何道:“天文帝座甚倾,车驾若出,必堕虏计。”不听,仍拥帝出郊。张叔夜叩马谏阻,钦宗道:“朕为人民起见,不得不再往。”叔夜号恸再拜,钦宗亦流泪道:“嵇仲努力!”说至此,竟哽咽不能成声。此时满城皆虏,宋廷上下,都似瓮中之鳖,钦宗若要不去,除非死殉社稷。或谓此次不行,当不至被虏,其然岂其然乎?原来嵇仲即叔夜表字,钦宗以字称臣,也是重托的意思。及往抵金营,粘没喝即将钦宗留住,作为索交金帛的押券。太学生徐揆至金营投书,请车驾还阙。粘没喝召他进去,怒言诘难。揆亦厉声抗论,竟为所害。割地使刘鞈返至金营,粘没喝颇重刘鞈,遣仆射韩正馆待僧舍。正语鞈道:“国相知君,将加重用。”鞈答道:“偷生以事二姓,宁死不为。”正又道:“军中正议立异姓,国相欲令君代正,与其徒死无益,何若北去享受富贵?”鞈仰天大呼道:“苍天,苍天!大宋臣子刘鞈,乃听敌迫胁么?”随即走入耳室,觅得片纸,啮指出血,写了几句绝命辞。辞云:

贞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此予所以必死也。

写毕,折成方胜,令亲信持归,报明家属,自己沐浴更衣,酌饮巵酒,投缳自尽。金人也悯他忠节,瘗诸寺西冈上,且遍题窗壁,载明瘗所。越八十日,始得就殓,颜色如生,后来得褒谥忠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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