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怎么就不开窍呢?
陆希言摇了摇头,其实这样不折手段确实是有欠光明,不过,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还有用点儿手段了。
办法都交给他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今天下午,我找浩子谈话了,他跟我坦白了,讲了一些他的事情。”从书房回到卧室,陆希言对孟繁星道。
“他都跟你说了?”
“差不多都说了,怎么加入的中统,以及现在在干些什么。”陆希言点了点头。
“你跟他说了,让他脱离中统的事情了吗?”孟繁星急切的问道。
“这个只怕是不可能,就算他不愿意干,你觉得中统那些人会放过他吗?”陆希言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没办法,谁叫我们一家都走上了这条路呢,现在,浩子至少也是在做有利于国家和民族的事情,你我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拦?”陆希言拉着孟繁星的手道,“浩子已经长大了,他的人生得由他自己选择,我们是代替不了他的。”
“可是,他加入的是中统……”
“他也在抗日,为这个国家和民族抵抗侵略尽自己的一份力,我们不能一味的在乎他的身份。”陆希言道,“梅梅,有些事情急不得的。”
“我知道,真没想到小浩居然跟耀祖舅舅进了中统。”孟繁星忍不住心中一阵自责,如果不是她离家三年,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其实也没什么,至少到现在,他都没有走歪路,耀祖舅舅一直盯着他呢,不让他被那些人给带坏了。”陆希言解释道。
“嗯。”孟繁星靠在丈夫的怀里,已经这样了,只能接受现实了。
丁默村遭遇刺杀的消息还是被一家小报给爆了出来,但是,还没等传播开来,那个爆料的小报馆就被‘76’好的特务给砸了,报社的老板也被请进了‘76’号喝茶了,至于能不能活着出来,那就说不好了。
但是,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这个消息传出来,加上,在万宜坊发生的枪战印证。
丁默村跟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约会吃饭,在送其回家的时候遭遇了枪手射击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丁默村的老婆赵慧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消息,跑去找周福海的公馆闹了一通,哭诉了半天,然后又要说去找汪先生主持正义。
周福海的老婆杨淑慧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了回去。
丁默村把案子给压下来了,这毕竟涉及自己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捅出去,对自己没有好处,但他暗地里让秘书茅子明和苏美昌调查自己遇刺一案。
当然,林世群也在关注这件案子,若是能从这个案子抓住丁默村的把柄,将他从‘76’号挤走,对自己才是大大有利。
“林主任,这四名枪手就埋伏在万宜坊郑月茹家附近的巷道之中,这件事卑职觉得很蹊跷。”凌之江分析道,“按照我对此类刺杀的行动的了解,若非事先得到情报,枪手怎么会恰好在丁主任去的地方出现呢?”
“你是说,那个郑月茹有问题?”一出事,林世群就有些怀疑了,丁默村遭遇刺杀的时机和地点太巧合了。
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意外,而是一起精心预谋的刺杀。
“我悄悄的去过事发地点,观察了一下枪手的位置和丁主任乘坐汽车的位置,选择的非常专业,这绝不是仓促为之,一定是早就精心布置的,枪手怎么会知道丁主任在那个时间点送郑月茹小姐回家呢?”凌之江道,“是一直跟踪丁主任的汽车,还是,早就埋伏在万宜坊?”
“你觉得呢?”
“我询问了几个当时的目击者,他们也不确定枪手是不是一早就来到万宜坊,但可以肯定这四个人都是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凌之江道。
“郑月茹有没有问题?”林世群关心的是这个,丁默村遭遇刺杀,在日本人那里,是加分的。
但如果跟丁默村交往的女人有问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郑月茹家世显赫,其父是同盟会的元老,跟国民党高层关系密切,上海沦陷后,郑月茹以自己有一半日本人的血统的关系成为驻沪的日本高官的座上宾,曾担任片山大佐的私人秘书,跟近卫首相的次子近卫文隆也有过一段交往,近卫文隆一度想要娶她为妻,后来近卫文隆回国,此事就不了了之,而她本人在上海的日本军官贵族上层圈子里有着广泛的人脉。”凌之江道。
“你是说,她没有理由出卖丁主任的行踪?”
“她一直都跟丁主任在一起,没有分开过,这一点我已经跟丁主任的司机的保镖证实了。”凌之江道,“丁主任私下的行踪一向捉摸不定,经常临时更改,送郑小姐回家也许并非在计划之内?”
“那就只有守株待兔了,这些枪手采取了最笨的办法,就守在万宜坊,傻等这样一个刺杀的机会?”林世群反问道。
“这个还需要调查,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工部局那边有什么消息?”
“听说有一个英籍的警员看到了其中一名枪手的脸,还追了三四条街,但结果还是让对方给跑了。”凌之江道。
“哦,赶紧去查,如果能够拿到这个枪手的画像,那找起来就容易多了。”林世群精神一振。
“主任,这对方要是中国人,好办,可那是英国人,我们现在跟工部局警务处的关系很僵,问起来,若是他们不配合怎么办?”凌之江为难道。
“现在的上海,是英国人势大,还是日本人势大?”林世群冷笑一声。
“明白了,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凌之江心领神会的一点头。
前线的战局并不乐观,中日两国在军事实力上的差距是相当明显,即便是提前获知了日军进攻的方案,但毕竟还是有差距。
星期一,陆希言一早就出现在医院办公室,这一周,包括下一周,他都回非常忙碌,手术大部分交给别人了,但一些重要的手术,还得由他亲自来完成。
还有各种会议,有些是可以不参加的,有些则是必须要参加的。
都必须在星期一确定下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什么联谊会,我都不参加,怎么解释,找什么样的理由,你给我想一下,反正我是不会去的。”陆希言叫来成诚,将行程单中一项项的安排过了一遍后,凡是可去又没必要去的,统统划掉,而带有交际性质的酒会,联谊会和饭局什么的,也都是酌情考虑去一下。
他就是看人下碟,也没有人说什么,因为,他要把精力用在学术的研讨和交流的准备上的。
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自己学习进步的机会。
未来几年,甚至是很多年,他都未必有出国的机会,所以,这个机会对他来说,跟同行们交流,这是非常难的的。
“老师,这样会不会太得罪人?”
“要不然,你替我去?”陆希言抬眼看了成诚一眼。
“我去不合适,人家都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发的请柬。”成诚讪讪一笑道。
“那就拒绝,我不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扰乱我的工作和交流计划。”陆希言道,“还有,一切以病人为重,我的手术,谁都不准给我擅自改变时间,除非是病人提出的。”
“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