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真教人绝望哪!”
魔利百无聊赖地嘟哝着,照例趴在床上良久,斜着倦眼往周边瞟了一圈。她说的绝望,是指已有好几天都写不出小说了。不过瞧她的表情,并不真像走投无路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魔利接着嘟囔了一句。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是魔利的肺腑之言。大致说来,魔利的心态已经懒到连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啥事都不想干。只想赖在床上读推理小说,不去想削减膳食和零嘴费用,豪气地把每一本周刊全买来看个遍,报纸也再增订三家共看七份报,好整以暇地啜饮红茶,嚼食巧克力。
——魔利深信自己是上等人,因此,即便很喜欢看周刊,仍是连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其实颇为庸俗。比起施尼兹勒的《爱情儿戏》,魔利觉得看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更有意思。魔利秉持着上等人的心态,浏览着人们的飞短流长,阅读她最有兴趣的影剧圈报道。魔利还有其他数算不尽的嗜好,倘若要详细列举她的兴趣,只怕要占去这篇小说的一半篇幅了。比方魔利喜欢享受喜剧性的气氛,而周遭恰有无数的题材,供她撷取出欢乐的分子。虽说是喜剧性的嗜好,却不是指观赏喜剧。好比阅读甍平四郎散文里的某个有趣的段落就是其一。在甍平四郎的散文当中,就有会让人滚地大笑且饶富深意的诙谐。这该称为幽默吗?魔利不喜欢“幽默”这个名词。更甭提她根本不懂幽默这个英文单词的意思。人们经常解释这个单词,却没能写得让她通透明了,她根本不耐烦细看那种论理说事的文字。再加上大家老把既不有趣也不悲伤、总之无聊透顶的东西,嚷嚷着哎呀真幽默,要不就在文章里夸赞实在幽默极了,而那些或说或写这字句的人,不自觉地流露出“只有我懂幽默的真谛,这才有资格称为上等人”的傲慢,那股傲慢犹如毒蛇的毒气一般,朝魔利这边喷吐而来,简直把她当傻子看待。但在甍平四郎文章里的诙谐并不是幽默,嗯,该说是“滑稽”吧。那是能够直捣人性深底的滑稽,可又使人心情愉快,让魔利笑到抱着肚子喊疼。比方她忘了是斧锐次的初期还是中期,应该是他初期以贫穷或离婚为主题写的小说,让人读来哈哈大笑,这就是一例。还有鸥石的《猫》《我是猫》。">,这类拿周遭事物写成的小说也十分精彩。《猫》从开头到结尾都教人看得喜眉笑眼,魔利尤其喜欢的是接近尾声的地方,拖拉磨赖着不讲明到底几时要去买小提琴,老是停留在柿饼的影子映在纸屏上,时不时去吃上一只的情节那里来回兜转。鸥石文章里的滑稽也散见于其他社会小说,这得多读些社会小说才能发掘出来。比方信泽纠的《蝙蝠和油伞》等等。还有豹野文八的《巧克力》《妻子学校》等。又如赤泽泪谷的改编长篇小说《无情谷》《石面具》《银白鬼》等。尤其赤泽泪谷写了附录,说明命名时玩的文字游戏,例如杰克姆称为皱荐、阿泽鲁玛叫作痣子、伊凡奴唤成疣子等,以及在上个晦暗的世纪随处可见灯笼、蜡烛、箱型马车的法国伊夫堡地牢的趣味性,还有人死后就一了百了等等,整部小说全是趣味的巢穴。这些都和阅读文学脱不了关系,也和阅读施尼兹勒有所关联。除此以外,欣赏像冷冻人一样的爱侣(他们在咖啡厅里凝视着对方,香烟夹在指间,腿脚交叠成优美的姿态,就这么僵固着没移动分毫,宛如把爱情的氛围冻结起来),以及观赏镜头中出现这种爱侣的日本电影,亦是另一个例子。各种惨绝人寰的悲剧发生,人们瞪大眼睛,面容狰狞,露出临死前的神情,像歌舞伎里的恶徒乍然现身。当女主角款步而行,镜头由她的纤腿往上带到脸蛋时,感伤的配乐恰巧掀至最澎湃的高潮,正所谓俊男美女,哀恋悲恋,珠泪暗流的沸点。观赏和读览这类作品令魔利无比喜悦。魔利时而暗自窃笑,时而喷笑出声、前俯后仰,并且由衷感谢这些小说和电影的制造者,更殷切盼望他们能为魔利,以每周一次的飞快速度提供这样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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