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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魂 二奶奶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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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家谱记载,画匠王原叫锅片王,祖上是从山西洪洞县迁来的。大迁徙时,王家族人唯恐失散人口,聚在大槐树下砸了锅,每人一锅片作为标记……后来果就失散了。带着锅片的一王家后生走到颍河走不动了,也就不走了。再后娶妻生子,代代繁衍,生出一个庄来。是年大旱,赤地千里,村里活口仅剩八人。恹恹,恹恹,又是一个庄。个个都能活。

天晌了,日光灿灿的,村舍里飘着一缕缕炊烟,驴在磨道里叫着,伴那一嗒一嗒的风箱声。而后是泼水般的驴尿,那腥臊沿街散出去,荡得很远。渐渐有熟香飘出来,风箱声也就住了。只有日影儿钉住不动,静静地射在瓦屋的兽头上。

画匠王村从来没这样静过。往常,人们盛上饭就端出来了,一个个都到街面的饭场上来吃。你捧一只碗,我捧一只碗,或蹲或坐地倚在那棵老槐树下,说些家事、国事,还有些扯淡事。兴了,就红着脖子抬杠,就日骂,一个饭场都热闹闹的。

然而,今日没有一个人到饭场里去吃。家家的院门都是关着的。也有人端了碗出来,探一探头,又缩回去了,怅怅的。

那时候,老马就在村头的槐树上绑着,血污把一张胡楂子脸涂得脏兮兮的,翻肿着一只眼。嘴巴打歪了,下巴斜斜地抽着,那身人们熟悉的中山服被绳子捆得很皱。老马的头大麦样勾着,一眼睁一眼闭,人看上去十分狰狞,鬼一样狰狞。开初还有孩子围着看,远远地看;怕,不敢近了。后来就没有了,都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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