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钱凤突然叫了起来，“二三十门大炮？坏了，坏了……”

“看把你急的。”田豹子其实心里也觉得不好，但总不能在钱凤面前露出怂样来，“有我呢，你怕啥呀？你就留在上院，有黑老太太的仙雾在呢。”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钱凤瞪着田豹子，“二三十门大炮，而且还全是大口径的。你仔细想想，再仔细想想……”

韩大肚子揉了揉肚子，觉得一个米饼肯定是吃不饱。但是眼看着钱凤拉着田豹子急三火四的往兵工厂方向去了，韩大肚子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强忍着去伙房找吃食的冲动，不远不近的跟在田豹子后面，嘴里还喃喃的说着：“这老娘们家家的掺和打仗的事干啥？不就是大炮吗？喜峰口的时候，那么多大炮咋的了？不全让老子给干翻了？瞅她吓那样吧？没见过世面！”

“韩副官，在那说啥呢？”后面有人问了一句。

在整个独立团里能够认真称他为韩副官的只有一个人，韩大肚子连头都不用回，只是问道：“咋的，李大长官，梁二愣子打跑了？”

李森一边走过来，一边还在不停的往地上吐着唾沫。说实话，这种情况在李森的身上极少出现，但这嘴里实在是苦得不行了，可不喝这苦水的话，又过不去黑老太太仙雾，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李森实在不想到上院来。

“这个牛皮糖，还真有点守门狗的架式。”李森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在军校当教官的时候，碰到过这种草头王出身的军官。本来就是当土匪的，后来受了招安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北军了，可打仗的习气没改，善守不善攻。会的土办法连教科书上都没有，有的时候还真有点……”

“不好整吧？”韩大肚子总算扭过头来，“对付这种人你不在行，你换李白脸去呀，他说不定还能有点啥土办法。”

韩大肚子其实也是无意中这么一说，但李森到是明显愣了一下，这到是李森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李森打仗是纯粹的学院派，有板有眼，每一道命令下去，在学校的教科书里都有迹可寻。

这种正规学院派的打法在阵地战中非常管用，可是与梁二愣子这种草头王出身的家伙对起来，有的时候还真的不太灵光。然而李白脸就不一样了，同样也是土匪出身，一天军校也没上过，打仗全凭感觉，说不定他或许还真有办法对付梁二愣子。

不过也不能只是韩大肚子顺口一说就让李森改变主意，李森还是紧追了两步似乎是打算再与田豹子商量商量。

哪知道就是韩大肚子和李森说两句话的功夫，前面钱凤已经拉着田豹子转了个弯，过了唐王井之后进了一个院子。

估计那个院子就是兵工厂了，韩大肚子帮着往山下搬过东西，但只是让站在门口，连院子都没让进过，这还是头一回有机会进兵工厂呢，这让韩大肚子有点兴奋。三步迈成两步的跑到院子前门，抬腿刚要进门，也不知从哪里闪出一个道士来挡在韩大肚子前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说谁闲杂呢？”韩大肚子当时就不乐意了，“不认识我啊？”说着话还把大肚子往前挺了挺，就自己这招牌一样的肚子，独立团还有不认识自己的？

哪知那道士仿如未见，只是冷冷的挡在韩大肚子前面：“再不退后，宫法从事！”说着话，道士已经反手按在宝剑之上，似乎韩大肚子再走一步，这宝剑便要出鞘。

“哎呀，我这暴脾气啊！”韩大肚子可不吃这一套，反手把阻击枪伸了出来，“你动我一个试试……”

话未说完，但觉得眼前一花，还不等他的枪口伸平，那道士的宝剑已经横在了韩大肚子脖颈之间。要说韩大肚子也算有两下子的，可这一回连人家是怎么出剑的都没看清楚，不由得愣在那里，但觉得青锋森冷，只是贴在皮肉上就让人心惊肉跳。再看那道士一脸古井不波，连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似乎若杀死韩大肚子的话，与杀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别动手。”李森急道。

哪知李森才往前踏了一步，那道士突然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虽说没有以剑相迎，李森却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只觉得若是自己再往前走了半步的话，那道士必会以剑相向。要说拼刺刀李森那是枪术教官出身，可在这方寸之间，似乎就算是他和韩大肚子联手，怕也非这道士的对手。

李森急停脚步说道：“麻烦道长通报一声，就是说一营长李森有紧急军情求见团长。”

那道士站在原处未动，手中宝剑仍然架在韩大肚子的脖了上，韩大肚子更象个僵尸似的挺在那里，生怕动上一动，这宝剑就把脖子给划开了。

李森看得真切，轻轻的拉了一下韩大肚子：“后退。”

韩大肚子瞅了瞅宝剑，再瞅了瞅那道士，试探着向后退了一步。果然那宝剑并没有如影随形的追上来，韩大肚子长出了一口气，又再向后退了一步，而对面的道士也终于缓缓的收回了宝剑，回到院门之内。

眼见那道士宝剑回鞘，转身入门，韩大肚子这脸上却有点挂不住了，大声喊道：“咋的？不服出来单挑，我今天真要是怕了你了，我也……”后面话未说完，门内的道士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剑直刺向韩大肚子，韩大肚子瞬间象是被点了哑穴一般，直直的站在那里，半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韩副官还是闭上嘴的好。”李森站在韩大肚子旁边低声说道，“这就对了，我原来就想嘛，兵工厂如此重要，可兵工厂的防守工作团长从来不让我们插手。原来，团长早就在这里留下高手护卫了。”

虽说李森已经加入了独立团，而独立团的主体就是原来王老道的穷党，可是对于道教李森一直不感兴趣。尽管也知道圣清宫是龙门派的一支，而龙门派又是以武学见长的教派，但圣清宫里到底有多少真正的高手，李森还真的不太清楚。

约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那道士又出现在院门前，看了看门前的两人：“请李长官随我来。”

眼看着李森进了院子，后面韩大肚子又急了：“咋的？就让他一个人进去呀？那我呢？”嘴里嚷嚷个不停，但这次韩大肚子却是乖了，只是在那嚷，这脚下却纹丝不动，一丁点要追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李森随着道士进了院子，这也是李森头一次进到兵工厂。可见前院是一排平房，似乎这里原本是道士休息的地方，但此时房门紧闭，连窗户都被粗纸蒙住，从外面丝毫看不到屋内的情况。

李森还记得，那兵工厂上山的时候，还有许多机床。机床工作不可能不发出声音，但前面这排平房之内都平静得很，却不知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