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边说。”田豹子拉着钱凤继续往牵马岭方向赶路，“我把草上飞从鬼子的监狱里救了出来，然后借草上飞的手把符水送给了川口。从穷党的时候开始，鬼子就拿牵马岭没办法，不就是因为破解不了符水的秘密吗？川口虽说是从北边一路赶过来的，但既然是个支队长，那么大的一个指挥官，能对同昌地区一点都不了解吗？更何况还有那个凌海，那家伙更是人精，要不然鬼子也不会带上他。川口之所以不打算对独立团动手，一方面他们的主攻目标是***的部队，他不想节外生枝。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也知道咱们有黑老太太仙雾，现在鬼子还想不到什么办法破解，在没有确切方法之前，他也懒得和咱们独立团叫劲。万一牵马岭一仗打成了夹生饭，川口想进进不去，想退退不走，反而错过了和***决战的机会，你说川口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放？”

“可是……可是……”钱凤却还是觉得事情不对，“我和张工告诉过你，如果鬼子将大炮架在山下，只要有足够的炮弹，就完全可以破坏黑老太太仙雾，你又能怎么办？”

“所以我把符水送给川口了呀。”田豹子看着钱凤，一副“你怎么还不明白”的意思？

钱凤刚刚心情激动，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你是说，川口自认为掌握了符水的秘密，同时为了速战速决，不会带那么多的大炮去攻山？所以，你给他们假的符水？你是不是给了他们毒药？喝了之后直接就死了？”

田豹子摇了摇头：“你也把鬼子想得太简单了。一会儿鬼子派去牵马岭的侦察兵，肯定会带上符水的，只有这些侦察兵喝了符水在仙雾里走一圈，没什么意外发生，川口才会真正的相信符水。”

“那你把真符水给川口了？”钱凤就更想不通了，如果川口真的掌握了符水，那么也真的不必动用大炮了，圣清宫虽然地势险要，但鬼子只需要将重机枪一字排开，半天之内就可以攻下圣清宫了吧？田豹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山人自有妙计！”偏偏这时候田豹子还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一路上田豹子百般劝慰，不想钱凤却是心头郁闷，总觉得自己一时冲动好心办坏事。大岛虽然十恶不赦，可偏偏死得不是时候，自己当时根本没有想太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总觉得算是为民除害。

本来钱凤心思单纯，也从来没有过那么多的想法。可是在同昌城这一宿时间里，经历过的事情却是她这二十多年都没遇到过的，她从未想过人心如此复杂。以前只觉得田豹子聪明绝顶，自己的哥哥在田豹子手底下可是吃了不少的暗亏。哪知道这一碰上凌海这等玩心眼的高手之后方才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那凌海办事处理之密，心思严谨之深，让钱凤觉得自己在凌海的面前仿佛如三岁顽童一般。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就算是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却连人家一个心思都跟不上。田豹子心眼转得快，刚刚对于杀大岛的反应过么大，肯定是又要出事了。钱凤越想越不对劲，一时间只是愁眉不展。

“好吧！”走了将近二十里路了，田豹子唾沫都干了，一看钱凤还是如此，只得说道，“好吧，就按那个姓凌的说的办，回去了马上撤退。”

直到田豹子说了“实话”，钱凤这才缓了脸色：“好。可是，那个凌长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弄明白不？”

“嘿，我这脑子是干啥用的？”田豹子不以为然，“要说这位凌长官，对咱们到是还算另眼看待吧。他出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保住咱们独立团，把鬼子引向***那一边。不过我很奇怪，他到底是哪边的？他说他是朱总监的人，但是朱总监又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据我所知，朱总监与***的交情不错，还从来没听说过朱总监会坑***一道的。可这个姓凌的不一样，为了保住咱们独立团，他到是不怕惹了***。我总觉得，他之所以想保住独立团，也不过就是想给朱总监三分薄面吧，如果没有朱总监这一层关系，他连咱们独立团都未必会理一下。这个人，让我猜不透啊！他明明是奉天人，可是对同昌了如指掌，而且心思太密，真要算起来，咱们都算不过他。”

“所以呢？”钱凤又有点心慌。

“所以，咱就听人家的呗。”田豹子笑道，“反正这事咱们独立团不吃亏，对不？”

“那到是。”钱凤不相信别人，也总是要相信田豹子，既然田豹子觉得不吃亏，那这位凌长官所做的事就肯定不会坑了独立团。但想想刚刚田豹子的话，钱凤还是有点担心，“那你刚才还说，把符水给了川口，而且还是真符水？”

“就别想符水的事了。”田豹子摇了摇头，“咱们现在抓紧回独立团，然后兵分两路，马上撤走。”

有了田豹子这话，钱凤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本来已经极累，但仍然咬牙速走，一路往牵马岭的方向过来。

到是韩大肚子在后面捅了捅田豹子：“你还有怂的时候？怕日本鬼子了？”

田豹子回头瞪了韩大肚子一眼没说话，到是走到钱凤身边突然说道：“昨天见到张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张工这身体……”

“你也看出来了？”钱凤显然也早有这么方面的想法，却一直没来得及说，“张工毕竟是上了年岁，而且圣清宫地势高，山里风大，早晚又有阴霾。那黑老太太仙雾虽然一直在山腰部位，但不可能一丁点都不扩散，张工的身体与刚来独立团的时候相比，肯定要稍差一些。虽然张工没说，但他的脸色我能看得出来……”

“是啊。”田豹子精于中医，虽然在医理上与钱凤所学不同，但察言观色之术，到是中医更甚于西医，田豹子脱口说道，“我观张工的面色，显见肺金已伤，并有肝气郁结。肺金生肾水，肺气一伤，肾气肯定不足。本来上了年岁的人，肾气本就不如壮年，再有风水之伤上身，张工这身体怕是好好的调理调理才行。”

“我虽然没学过中医，但听你说的，似乎还有点道理。”只要说到医学方面，钱凤肯定不会陌生，哪怕是不懂中医，也能和田豹子说上几句。

“所以呀……”田豹子长叹了一口气，“这张工可不是个简单人物，那么大的兵工厂还要靠他来指挥呢，没了他这兵工厂不说报废了，也离散架子不远了。而且不论是***还是国民党，都死死的盯着这兵工厂呢，要不是朱总监从中和稀泥，这团长我也当不上。咱们要撤退了，首先就得撤走兵工厂。张工这身体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得你去照顾。咋说呢？你也是独立团的军医，我现在是以团长的身份给你下命令，无论如何在撤退的时候，你要保证张工的安全，注意张工的身体，千万不能让张工出事。钱医官，你能做到吗？”

“能！”这是田豹子头一次以团长的身份与钱凤说话，钱凤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使命感袭来，她甚至挺了挺身体，还努力思索着钱龙和李森是怎么敬礼的，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向田豹子敬个军礼？

“好！转移兵工厂的工作，我会交给钱龙来做。你们兄妹两个人的任务重点，就是兵工厂和张工。我打算把张工送到关内去，关外太危险了，咱总不能让张工象个年轻人似的和鬼子玩命啊！”田豹子想了想，“山里还有几辆从鬼子那抢来的汽车，回头我都分给钱龙，等我派人引开鬼子之后，你们立刻带着兵工厂往喜峰口方向过去，现在只能从那里进关内了。”

日期：2021-03-16 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