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远定了定心神,说道:“镇子里的村民没听过枪声,他们也只会以为是城里来的人在放鞭炮,不要声张不要慌乱,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那,那我们怎么办”?
“东邻镇就一条通往县城的沿江路,如果这真是枪声,出去的路肯定被封锁了。”说着强自镇定的说道:“等,我们现在只有等,等枪声停下之后再说”。
外面密集的枪声已经响了十几分钟,石人庄园里却是一片安静。
孟浩然十指紧扣,满手是汗。
薛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悠然的坐在沙发上。
“孟总,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孟浩然身体微微发抖,他确实有很多疑问,不过因为恐惧和兴奋交织,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从何问起。他兴奋的是能够干掉陆山民手下的大批重要人物,恐惧的是他作为在场的人,薛凉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孟浩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明白,他知道得越多,越不可能活下去。
薛凉呵呵一笑,“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我们敞开心扉聊一聊”。
孟浩然胆颤的看着薛凉,薛凉的笑容让他感到一阵恶寒,他不想听,但又不敢开口拒绝。
薛凉自说自话道:“刘云深离开江州到东海,我们就开始怀疑他已经彻底倒向了陆山民。从他到东海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派得有人暗中调查他的行踪”。
“一开始发现他和你接触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上次派到东海和纳兰子缨接触的人回到江州之后,我们才知道,陆山民是想在东海干掉我”。
孟浩然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时候才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从刘云深开始。
薛凉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明白了吧,刘云深看似偶然的和你相遇相识,实际上都是在按照剧本演戏,之后他教唆你成为我们薛家的代理人,这样就有机会把我们引入石人村这种荒凉的地方干掉我”。
孟浩然惶恐的看着薛凉,“你到东海来根本就不是和纳兰子缨谈价格战注资的事情”。
薛凉笑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陆山民确实在江州给了我们很大压力。价格战当然要打,但是如果能干掉陆山民手下的一大批核心人物,这种收获,并不见得比打赢这场价格战小”。
孟浩然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陆山民要在东海对你下手,所以将计就计”。
薛凉点了点头,“对,我有多想杀陆山民,陆山民就有多想杀我。所以哪怕没有刘云深这条线,我也知道陆山民肯定要对我下手。其实我到东海又何尝不是抱着要杀他的人的目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说着淡淡的看着孟浩然,“所以这得多亏了你,给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所有人包括陆山民都以为我到东海来是谈判价格战注资的事情,谁也不会想到我最大的目的是要诱杀陆山民手下的重要人物”。
说着得意的笑道:“陆山民以为他有心算无心吃定了我,他一定想不到我早已为他的人挖好了坟墓”。
孟浩然问道:“但是他们久攻不下会不会怀疑这是一个陷阱,然后逃掉”。
“哈哈哈哈”,薛凉哈哈大笑,“他们逃不掉的,我的两队人马一对堵住上山的路,一对早已埋伏在他们撤退的道路上。”
说着笑道:“知道前天晚上我为什么和纳兰子缨谈那么久吗?因为纳兰家的高手也切断了他们的退路,陆山民想杀我,结果被我埋伏反杀,我真的很想看到陆山民得知手下这些人全死掉之后的表情”。说着问道:“孟总,你难道不想看到吗”?
孟浩然当然想看到,不过外面的枪声让他感到越来越恐惧。他和薛凉是有共同的敌人不假,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一切内幕,薛凉会放过他吗。
孟浩然心里恐惧到了极点,赶紧恳求的说道:“薛公子,你把钱投给纳兰家的人打价格战,不如投给我,我愿意做您忠实的一条狗”。
薛凉呵呵一笑,淡淡道:“孟总,陆山民手下精锐尽失,元气大伤,现在还需要花费不必要的钱吗”。
孟浩然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他的结局就只能是死。
薛凉看出了孟浩然的害怕,呵呵一笑,:“放心吧,陆山民还没死,我们是最稳固的盟友,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孟总到时候可要给个面子”。
孟浩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薛凉,感觉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以后就是薛公子的人,薛公子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薛凉哈哈一笑,他当然不会杀了孟浩然,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总得让人背锅。孟浩然无疑是最佳人选。
石人坡南面,长江边上,停靠着一艘破旧的渡船。
船外夜色入墨,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江风吹过,阴风阵阵,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是索命的冤魂在哭泣,如怨如诉,阴冷透骨。
远处密集的枪声像炒豆一样噼噼啪啪作响,偶尔能看到枪口散发出的点点火光。远远望去像是萤火虫在山间飞舞。
船舱里,山猫、洪成武、秦风、刘云深围桌而坐。
四人之中,除了洪成武面色平静之外,其余三人都能看出明显的紧张。
特别是刘云深,脸颊在朦胧的月光照射下毫无血色,格外掺白。他本来到东海只是想了解一番陆山民和陆山民身边的人,想借此感受一下白斗狼所说的‘朋友’两个字的分量。没想到不知觉中陷入了这么大一件事件之中。
他现在感受到了这两个字的分量,那就是信任。他一个外人,山猫竟然毫不避嫌的放心让他参与进来,丝毫没有顾忌他是否会将计划透露给薛凉。当然他也知道山猫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让他成为同谋,从此以后他就和山海集团死死的绑在一起,不仅是他,连他父亲刘长河也死死的绑了进来。
但这不重要,因为他之前就做好了和陆山民绑在一起的打算。重要的是,山猫对他的信任,从计划的开始到推演实施,他都亲自在场。他有一种所有人的安危都交到他身上的感觉,这种信任程度他从未体会过,感觉很好。
当然,他也感到很害怕,从小无忧无虑的长大,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但同时也感到很刺激,他之所以选择和陆山民站在一边,正是因为不想走一条每一步都看得见的路。
山猫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和责任。这次暗杀薛凉集中了三家最核心的暗处力量,每一个人都是山民哥不可或缺的兄弟朋友还有长辈。刀枪无眼睛,无论死掉谁,他都将背负起巨大的罪责,无法向陆山民交代。
但他是主心骨,尽管他心里很是担忧和害怕,但表面上还是尽量的显现出镇定自若。
洪成武抬手看了看手表,眉头微皱。“刘小姐去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山猫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会,我相信她”。
洪成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和山猫都一致认为薛凉会意识到他们会来。但是纳兰家是个极大的变数,他不敢确定纳兰家会不会来。如果纳兰家在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是一场很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