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切了一声,喃喃道:“我还是比较怀念在全国各地游历那几年的日子,逮着恶人就往死里欺负,遇见杀人放火贩毒的混球就手起刀落干掉。现在,那帮家伙明明都骑在脑袋上拉屎拉尿了,还不能削他,想想都郁闷”。
“哎呀,你就当看猴戏嘛,那群小猴子现在蹦跶得越欢,以后就会越惨”。
小妮子狠狠道:“还有那帮吃里扒外的家伙,平时人模狗样,良心都被狗吃了”。
道一叹了口气,“要不陆老头儿怎么说事是不分黑白,黑白只在人心。人心这个东西啊,最是复杂,哪怕剖开胸膛也看不真切。不过这也未必是件坏事,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危难辨忠奸。这一下子,魑魅魍魉都主动冒出头来,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去辨别”。
小妮子转头看着道一,“你也相信山民哥一定能卷土重来”?
道一淡淡道:“这些年我算是看清楚了,陆老头儿把我和老黄都骗了。这老家伙,表面上一副放下所有的样子,实际上从一开始就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你又在瞎说”。小妮子不悦的说道。
“我才不是瞎说。他要真是放下一切,又怎么会苦心孤诣的培养陆山民。你真以为陆山民能够吸引那么各式各样的人在他身边,是靠他的魅力吗”。
“难道不是吗,山民哥本来就是世上最有魅力的男人”。
道一瘪了瘪嘴,“即便是靠魅力,那这魅力也不是他与生俱来的。陆家几代的教训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想崛起,豪门世家是靠不住的,陆山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底层人。陆老头儿是人精中的人精,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人心人性。他非常清楚什么样的人格能够吸引底层人,所以刻意把陆山民培养成那样的人,看似与寻常人一样,实际又不一样”。
道一淡淡道:“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他,骗了我不说,在我知道被骗之后还对他生不起恨,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不是骗,那是陆爷爷知道那帮人的尿性,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叫未雨绸缪”。
道一瘪了瘪嘴,有件事他没有说出口。当年陆荀让他去送一封信,刚好路过京海大酒店,刚好里面的酒香味吸引了他,刚好他又是个不要脸的人,刚好他就进去混吃混喝,刚好就碰见了小妮子的周岁宴,刚好就发现这丫头是万中无一的武道奇才,刚好他又是个不拘小节的臭道士,也就刚好把这丫头给顺走了。后知后觉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刚好。
“武道再高,也不如读书人的脑袋那么一转,张嘴随口那么一说”。“所以啊,我有什么担心的,你也不必担心,陆老头儿再狠,总不至于明知是条死路,还要送自己的孙子去送死吧。这死老头儿到底算计了多少人,到底留下了多少后手,连贫道都不知道”。
说着顿了顿,“至于会不会送其他人去死,那就说不准了”。
小妮子眼珠子转了转,“连你和老黄这么笨的人都骗不过的话,又怎么能骗过其他人呢”。说着满脸的崇敬之色,“难怪山民哥那么聪明,这叫有其爷爷必有其孙子”。
对于小妮子的逻辑,道一很是无奈,本想暗示小妮子在危急时刻能多想想自己,没想到反倒是起了反作用。
秦风攥了攥行李箱拉杆,犹豫了很久,还是抬手敲响了门。这个高大威武的男子,神色憔悴了许多,脸上多了一丝落寞,少了一抹爽朗。
几秒钟过后,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头。
小妮子撇了他一眼,转身又走了进去。
秦风随后.进了门,道一正躺在摇椅上抽着旱烟,小妮子重新回到了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
秦风站立了片刻,对着道一鞠了个躬,“老神仙,虽然你不承认我这个徒弟,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师傅。大恩不言谢,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再聆听您的教诲,我再侍奉在您左右报答您的指点之恩”。
道一撇了眼秦风手里的行李箱,“打算出远门”?
“恩”。
道一瘪了瘪嘴,“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熊样,还报答我?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我教过你,我丢不起那人”。
秦风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我是来向您辞行的”。
道一满眼的鄙视,“你想当逃兵”?
秦风摇了摇头,“晨龙集团是山民哥带着兄弟们用鲜血和汗水打下来的江山,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捍卫。但是我的命不值钱,我没用,我没有完成好山民哥交给我任务”。
道一吹了吹胡子,哼了一声,“亏你长了一副爷们儿的身板,比娘们儿还矫情”。
秦风神情沮丧,脸上暗淡无光,“我已经被阮总开除了,新一届董事会把我和我手下的兄弟都赶出了集团,我留下来还有什么用”。
道一拿起烟枪指着秦风,“还说不是逃兵,你他娘的就是见陆山民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反正这些年你也挣得不少,离开东海这个是非之地到哪里去都能当个土豪。是吧”?
秦风猛的抬起头,一双虎目圆瞪,胸膛不住起伏。
道一挥了挥了烟杆,“哟,长进了啊,不服气啊,还敢瞪我,你再瞪我试试,看我不挖了你的眼珠子”。
秦风紧紧的咬着厚厚的嘴唇,“我不是逃,我要去天京,去找山民哥,与他并肩作战,我宁愿战死,也不愿在东海憋死”。
道一切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堂堂八尺男儿,这就把你憋死了”。
秦风直起脖子说道:“反正呆在东海也没用”。
道一缓缓起身,走到秦风身前,抬手就是一烟杆敲在秦风头上。
“陆山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秦风避开道一的目光,“保护好晨龙集团的高层,但是、、、”
“但是个屁”!不待秦风说完,道一抬手又给了他一烟杆。“陆山民告诉你任务结束了吗?通知你去天京了吗”?
“没有”!“但是、、、”
“但是个锤子”!道一又一烟杆敲了上去,这一次力量很大,敲在脑门儿上砰的一声。也敲得秦风脑袋嗡的一声。
道一拿着烟杆指着秦风的鼻子,“你小子就是对阮玉有意见,不想管她的死活”。
秦风低下了头,没有说话,脸上写满了不服。
道一微微弯腰,仰起头看着秦风,“说话啊,我说得对不对”?
过了半晌,秦风昂起头,怒声道:“对,我就是对她有意见,我不但对她有意见,还恨不得、、、”,秦风没有说下去,但眼中满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