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算是真正体会到老神棍当年的心情了。
“你到底学不学”?!所谓威逼利诱,文的不行,陆山民准备用武的。
出山磨砺了这么多年,陆山民自认为自己发怒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不过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小男孩儿。
二蛋不但没有屈服,反而翘起个二郎腿,昂着头看着陆山民。
“干什么,吃我家的饭,还对我凶”。
陆山民一口气堵在胸口,恶狠狠道:“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抽你”!
二蛋把小脸蛋儿往前移了移,“抽啊,你要是敢抽我,晚上不给你饭吃”。
陆山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扬起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打下去。
“算你狠”!
··········
··········
年关将至,本该是香火鼎盛的时节,但大云寺却仿佛被遗忘了一般,没有香客前来烧香礼佛。
如果说有,也有且只有一个。
长相俊美的青年男子沿着山道而上,不到数里之遥,早望见那座庙门。
寺庙坐西向东,殿宇嵯峨,宫墙高耸。正面前起着一座墙门八字,一带的粉赭色红泥,造得甚是雄峻。
男子来到寺门前,悠悠的念出大门前的一副对联。“云来云去云中卧,佛前佛后佛掌间”。
男子啧啧的摇了摇头,一边踏上台阶一边自言自语道:“腾云驾雾多逍遥,偏偏困顿五指山。矛盾、荒唐,也不知是哪个傻叉写的对联”。
来到门前,没有叩门,抬脚就是猛力往上踹。
门应声打开,男子用力过猛,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原来门内并没有上门梢,只是掩上了而已。
男子骂了一声,“艹,谁那么缺德,也不把门关好”。
进里边列着三条甬道川纹,四方砌水痕白石。正殿上金碧辉煌,两廊下檐阿峻峭,宝相庄严列中央,弥勒佛袒胸露腹、笑容可掬居左侧,观音镏金铜坐像居于后殿。
寺庙有三进院落,一进院落由山门、天王殿组成,二进院落由天王殿、大雄宝殿及南北配殿组成;三进院落由大雄宝殿、南北厢房、藏经楼及院落中心的琉璃金顶宝塔组成。
青年男子背着手优哉游哉的边走边看,转过一重侧门进去,两边都是些瑶草琪花,苍松翠竹。抬头一看,只见门楹上又贴着一副对联: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看到这副对联,青年男子呵呵一笑,‘佛祖什么时候改住洞府了,还壶天、乾坤,僧不僧、道不道,假和尚、伪君子。真他娘的无聊’。
走过三重殿,大雄宝殿之后,一座九层金顶琉璃宝塔出现在眼前,塔为平面方形楼阁式九层砖塔,抬头望去,足足有五六十米,二层以上急剧收刹,第九层平面呈八边形,塔顶用风磨铜铸造的宝珠项环,光泽不减。
塔身每层都有仿木结构砖砌塔檐,回廊四绕,飞翘跷角上悬挂铜铃。宝塔二层以上的外墙上镶嵌着数十幅琉璃图案,内容皆为佛教神祇和佛传故事,四周衬以山石、树木,花、流云、城池、狮像等图案,塔门上有副对联“潮起潮落天水依旧唱大云,时兴时衰施主照样拜佛祖”,匾额是“原头佛祖”。
时值正午,阳光洒在金顶之上,熠熠生辉。风过铃响,一阵寒风吹过,飞翘跷角上悬挂的铜铃叮叮作响。
这一次,男子没有吐槽,似有几分满意的笑了笑,给了一句颇为肯定评价,“颇有禅意”。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陆山民实在拿二蛋没有办法,他本想请老婆婆出马收拾这小王八蛋,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凡学习一途,必须自觉自砺,要不然哪怕是一天学上二十四小时,只过脑不入心也是枉然。自主用心学习事半功倍,强迫填鸭只会事倍功半。
花妞儿已经能入定冥想一个小时。二蛋仍然是心浮气躁,完全静不下心来,唯一能静下来的时候就是睡着了。
院子里,花妞儿踏着太极步,小手缓慢的画圆推拉,一招一式颇有章法,随着太极游的展开,牵动着天地之气微不可察的游走,落在小女孩儿身前的雪花微微荡漾。
二蛋扎着个马步一动不动,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老婆婆端上一碗热茶递给陆山民,“小伙子,谢谢你”。
陆山民双手接过搪瓷碗,说道:“老婆婆,该我谢谢你才对”。
老婆婆一脸的慈祥,“不过是多双筷子多个碗,不用客气”。
陆山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来实在惭愧,路上把钱丢了,我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白吃白喝了您好几天”。
老婆婆笑了笑,“我们祖孙三人住在深山之中,一年难得有人来,说实话,能遇上你我很高兴”。说着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他们也很高兴”。
陆山民看向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极其聪慧的孩子,将来一定不是普通人”。
听到陆山民的赞扬,老婆婆很高兴,说道:“花妞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别看她才只有五岁,已经能帮我做饭洗衣服了,像个小大人一样。”
“我这孙子啊”!说道二蛋,老婆婆叹了口气,“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调皮了。遇到喜欢的事情,他能没日没夜的捣鼓几天,要是不喜欢啊,摁着他的头也不会做,是个倔脾气”。
陆山民点了点头,本想教他们一套太极游当做这几天的饭钱,偏偏这小子不收。
陆山民欠过钱,那种感觉能够让人夜不能寐,很不好受。这小子不收,硬是让他吃饭都不香。
陆山民见老婆婆一直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老婆婆,您有话要对我说吗”?
老婆婆张了张嘴,慈祥的笑容中带着一抹为难,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馒头蒸好了没有”。
老婆婆进屋之后,陆山民起身走到二蛋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直接将他拍进了雪地里。
“谁打我”?小男孩儿从梦中惊醒,以极快的动作从雪地里翻身站起,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一双大眼睛气呼呼的盯着陆山民。
陆山民一把抓住小男孩儿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在半空中,大步朝着院子外走去。
“我这人不喜欢欠债,今天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小男孩儿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像一头狼崽子般嗷嗷直叫。“要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单挑”!
院子外有一片小树林,稀稀落落长着粗细不一的雪松。
出了院子,陆山民一把将小男孩儿扔进了树林里,雪很深,直接将他淹没在了其中。
二蛋在雪地里扑腾了半天才露出了头,嗷嗷直叫着要找陆山民拼命。
不待他从雪地里爬出来,陆山民一拳打在一棵
大腿粗的雪松上。
只听‘咔嚓’一声,雪松应声而断。
小男儿震惊得忘记了嚎叫,长大嘴巴直勾勾的望着陆山民,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无尽的崇拜。
树上的雪花扑扑朔朔落下,落在了小男孩儿头上、脸上,还有嘴上,积雪装满了他张大的嘴。
日期:2021-06-20 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