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泰实害怕周戈楠动了脾气,一把将资料抓走,那他的酝酿可就全泡汤了,只能委曲求全的先顺着她,等事到临头上在随机应变。何况周戈楠虽然张扬,但林宇泰觉得她也不是那种不着调的人,顶多就是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却也无伤大雅。
周戈楠笑道:“那咱们说定了?”
林宇泰轻叹一声,道:“说定了。”
周戈楠道:“拉钩。”伸出右手小拇指。
林宇泰无奈道:“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也非情非愿的伸出右手小指,和她拉了拉。
旁的人见状都在笑,若不是他们多数知道林宇泰有女朋友只怕已经起哄了。对于旁人的笑周戈楠视若无睹,林宇泰却架不住有些尴尬。
周戈楠微笑道:“你不用害怕我会刁难你,我可没那么坏。先看看这些东西吧,对你有没有用,我先去了,别董事长有事找不到我。”说便要走。
林宇泰道:“你先别慌。”
周戈楠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林宇泰轻白了她一眼,道:“说什么呢你。我是想和你说别有事没事的就乱跑,董事长……”他本想说董事长误会他们两个谈恋爱的事,但生怕话说出来一则尴尬;二则周戈楠性格太开放,万一一句话顶回来他不一定接得住。话说一半,顿了顿,道:“董事长那里事情挺多的,你这样乱跑……别让他对你印象不好,省得说你。”
周戈楠微笑道:“我知道了。”说罢走了。
林宇泰坐在位置上静了一会儿,开始一字一句认真读周戈楠找给他的张总的资料。但一时间也是思绪如麻,毫无思路,他面上平静,心里却似滚开的沸水,自我宽慰道:“别着急,别着急,慢慢来,肯定会有门儿的。”
晚上回去住处,坐在桌前,拿着笔,不厌其烦的逐字逐句推敲,边看边画,边画边想,边想边嘀咕:“有什么契机呢?他老婆是个画家,大学的时候认识的,相爱了……二零……结婚十六年了……”正嘀咕着,突然精神一振,提高嗓门道:“真是够衰的,也是倒霉……”原来资料上写张总的老婆在十二年前怀孕,但因一场意外的车祸导致流产,后来再也无法生育。
林宇泰古道热肠,看到这里,不禁为张总的遭遇起了同情之心,不自觉的注意力不在合同上,反关心起张总的个人生活。
他将这十七页的资料反反复复看了四遍,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张总和他老婆的那几页上,猜测着张总的老婆在流产之后,这十二年来他们的夫妻生活是否和谐?是否还彼此恩爱?但看资料上说他们并没有离婚,林宇泰开始揣测张总的为人,他的性情,他的心理,他对他太太可能产生的态度,一点一滴,寻找“对症下药”的良方。
躺在床上仍旧在想,只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思绪理顺,暗暗打定主意:“就这么办。”
周末下午,林宇泰来到了张总的家,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按响了门铃。不片刻,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女开了门,望着林宇泰怔了一怔,打量道:“你是……”
林宇泰微微一笑,道:“您是知名画家张太太吧,我找一下张总,请问他在家吗?”
听到“知名画家”四个字,张太太的脸上展过一抹微笑,道:“他不在,你先进来坐吧。”
林宇泰微笑着点头示意,道:“谢谢。”走进了屋里。
张太太请他就坐,倒了茶,她瞧林宇泰年纪很轻又面相陌生,便问道:“你是公司的人吧,找张总有什么事吗?”
林宇泰细心打量张太太,只看她颜色温雅,形貌雍容,只是面色却似隐隐有些憔悴,但又见她心平气和,谈吐若定,不像是有大悲大怨之人,便猜测张总应该待她甚厚,说道:“有一点小事。”
张太太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他一早就出去了,公司里有点事,差不多等会儿就该回来了,你先等一等。”
林宇泰微笑着点点头,环顾屋内,只见厅中挂着十多幅油画,问张太太道:“这些画都是您的作品吗?”
张太太微笑道:“没事闲作,画着玩的。”
林宇泰道:“我能看看吗?”
张太太道:“你请随意。”
林宇泰便在厅中闲步,仔细观赏那几幅油画。他于油画的画风、画意其实并不在行,只是好奇蛮看,“装模作样”,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苍凉之感,暗想:“这气氛这么冷清,看来张总家很少来客人。”
走到一个画架前,见一幅画被用白布遮着,扭头问张太太道:“这幅画怎么盖起来了?”
张太太的脸上闪过一丝忧愁,虽只一瞬之间,但仍未逃过林宇泰的眼睛,只听她道:“这是我十多年前画的一幅画,日久年深,便盖起来了。”
林宇泰心中好奇,问道:“我能看看吗?”
张太太稍稍犹豫了一下,道:“你请看吧。”
林宇泰轻轻掀开白布,只见那画上是一片草原夜景,星光璀璨,圆月相伴,一家三口笑容得意,围着篝火欢乐的野炊。笔法如穿珠引线,条纹细理,惟妙惟肖,可见作画之人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契切。
他为画中的意境深深感染,忽想起周戈楠找给他的资料说张太太因十二年前的一场车祸导致流产,致使再不能生育,念及此处,便猜出了画中意境,不知不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轻轻抚摸着那副画,心道:“可惜呀,真是可惜,多么美好的生活,就因为一场意外一切都化为了泡影。”想着眼眶稍的湿润。
张太太见林宇泰观画瞧的认真,以为他也是业内行手,起身走到他身边,望着那副画,轻轻的道:“还没有问你名字呢?”
林宇泰怔了怔,回过神来,微笑道:“我叫林宇泰。”
“林宇泰,宇泰,好名字。”张太太自念叨了两遍,问道:“你也懂油画?”
林宇泰摇摇头,道:“不懂,不过画这个东西多都是画家心意的表达,这我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张太太见林宇泰话中蕴机,又见他来找自己丈夫,猜测他是知道自己的遭遇的,便道:“你好像很能理解我的心情。”
林宇泰道:“张总事业顺心,万事如意,本该是一帆风顺的;但人嘛,有时候有些事情不免难随心愿,就好像天有阴有晴,月有圆有缺,强求不来,想通了也不会觉得有太大遗憾。本来嘛,为已成为事实改变不了的事而纠结,本来就不划算。”
就在这时,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开门走了进来,张太太和林宇泰齐望过去。这男子望着林宇泰怔了一怔,诧异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张太太满脸疑惑的望着这男子,又看了看林宇泰。
林宇泰不急不慢的道:“张总你好,我是‘众贸国际’的林宇泰,特地来拜访你的,你可以叫我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