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结婚请的人第一个是她。她看着说我就不去了吧。明显是征询的口气。我说拿做个啥,志远请的第一个人是你,你就给他钉子碰,有你这么做事的?知道她晕车,志远安排其他亲戚坐火车,我陪她和婆婆坐飞机。她说坐火车吧,飞机贵得。我说知道你不晕飞机,你天生啊就是坐飞机的命么。志远走后,我说明明想去,还拿把着一股劲。她拧了我一把,咯咯咯地笑,说我也想去趟北京,毛主席就在北京城里睡着哩,那次定草鞋的就是毛主席的队伍,白使了人家两块大洋,咋也得去上炷香烧张纸。
她说志远过三十了吧。我说三十二了。她说娃不易啊。
志远过三十才结婚,是景琦、景玮两个念书拖累了。志远的书念得很有出息,念到了博士后,进了北京大学,落在了北京,就把景琦、景玮都接到北京去读书。现在景琦已经读研究生,景玮上了大三。他们不比别人聪明,而是他们除了刻苦,得到了更好的教育,景琦的高中是在北京念的,景玮初中、高中都是在北京念的。在北京念书,又回来参加高考,北京教学质量高,家乡录取分数线低,两头子便宜都占上了。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看她脸色苍白,我说你不舒服。她摇摇头。她早晨一嘴东西都没吃,我把志远准备的面包、牛奶、饼干拿出来,她眉头绾成了一疙瘩说不想吃。上了飞机坐好,她把椅子背袋里的纸袋拿出来撕开对我说,你想吐就往这里面吐。飞机一跑起来,她就呕开了。我忙喊服务员说停车,停车。飞机上的人就哗地笑了。她说别这么喊,丢人,我上次也这么喊,人家说飞机一跑起来就不能停。我才知道坐飞机她也晕,早晨不吃是怕吐。她吐得很厉害,整个身子在抽搐,一躬一躬的,我拍着她的背。飞机飞起来后就平稳了,她的呕声才轻微了。服务员过来提走了纸袋,她说吐下的比拉下的都臭,你说咋算个啥人,让人家这么服侍着。服务员送来一杯水,问还有什么需要,她嚅嗫了半天说有那个啥非么。我说咖啡。傻蛋子从北京给我拿回来几桶,我送给她喝,她说好喝,喝了精神,晚上编芨芨一点都不瞌睡。服务员说您稍等。她说给我孙女儿也来一杯。喝了两杯咖啡,她的脸色缓转过来,说坐一趟飞机比死一回都难受,傻蛋子说了我愁得几个晚上没睡着。我说你不是说你不晕飞机么?她说坐这么高级的东西还晕,让人家笑话,总得顾个面子。我说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是老说呢?她说有些话就是个话。我说晕得这么厉害还来,就不要来了么,受这罪。她说人活一辈子,该受的罪还要受呢,人就活得这么个噻,傻蛋子那么叫哩,不来不给娃心里绾个疙瘩。又说上回从你三哥那里回来,我说这辈子再也不坐飞机了,没想到又坐了回飞机,这也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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