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琳娜说完就像小燕子一样的跑了,此时,还真是不矜持了。
这边,玛索跟侍者在那里点菜,一样一样的说。那边,老米不知不觉的就跟李凡海聊上了,从李凡的大学专业到为什么不学医等等,当老米得知李凡已经有了行医资格的时候,他已经明白眼前这个小伙子潜力无限,比他认识的年轻李涌还有潜质,他很遗憾的是,李凡对医学没有兴趣。
这个考察在不知不觉中早就结束了,剩下的是山南海北的聊天,偏偏玛索是个画家,说起画作来,李凡更是滔滔不绝,因为,古代学里有关于人类古代画作的课程,还是第一学期的,要说李凡是现炒现卖那是一点也不过分。
“玛索婶婶,我建议您临摹几幅中国的署名山水画,您可以用油画的手法去临摹,看看会出来什么意境,如果说古典油画是写实的话,那么已经无法跟照片去比长短了,可抽象派和印象派的东西多少还是小众人在欣赏,要想给普通人,没有多少艺术知识的人一种灵魂上的撞击……还真是很难,您说是不是?”
前言不搭后语,云山雾罩,这是李凡在学校里练出来的看家本领,许多话看似不搭调,可是要看对谁说,玛索是画家,是艺术家,思维本身就是跳跃式和感性理**换着来的,李凡的那个说法无疑是在告诉她向“意境”方面突破。
玛索听懂了,脱口而出就是“需要在意境上突破,是不是这个意思?可什么是意境?这个词我听了很多了,在法文里也有,可我就是不明白什么是意境。”
“这个意境啊……我给你读一首唐诗,啊,我先用中文读,您不明白的地方问问伯伯。”小屁孩开始大忽悠了,“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是唐朝大诗人李白写的一首诗,大概的意思呢谁都懂,可是当下就有些人调侃,说谁见过紫色的烟?为什么只有日照才能出来?还说啊,那个瀑布明明是流下来的,凭什么要挂在那里?下来的高度有量过吗?明明就是百十来米,怎么就非说是三千尺了?还有,那个银河,明明是外太空由各种星辰组成的天象,怎么能落在九天,再说了,九天在哪里?啊?不科学嘛!”
李凡装腔作势的,一会中文一会法文的,把个老米逗得稀里哗啦,打着的领带大概是妨碍了他敞怀大笑,干脆就把领结给松开了。
“其实,这里说的就是意境,太阳出来照射着雨后的青山,耸立的山峰就像香炉那样蒸腾着冒着烟气,雨水形成的瀑布就像银链那样挂在山崖上,飞流的的瀑布你追我赶,像不像天上的银河洒落在人间……你想,用脑子想,这就是意境。”
这首《望庐山瀑布》是李白众多诗词中的一首,算不得李白作品中的上乘之作,可是却用大写意的手法描绘了庐山雨过天晴的景色,言简意赅脍炙人口。对于华人来说,稍微有点文化知识的人都不难理解,可对于一些西化的人来说,他们理解不了,就会歪批和叫真。可是多少文人骚客就用诗中的意境画出许许多多的画卷,可真正能够把全部诗意画出来的还真没有。
“是啊,烟怎么能是紫色的?根据我们学习到的知识,紫色的烟雾多半是有毒或者有害的气体,这个是不怎么科学。”不知道啥时候凯琳娜已经回来了。
老米无奈的摇摇头,他已经可以断定,自己的这个女儿要是论才学知识来说,恐怕拍马也追不上眼前这个未来的女婿。而玛索却还陷在深深的思索之中,就连女儿递过来的那个用牛皮纸抱着的日记也是随手拿过来放在一边。
“雨后烟雾升腾,被阳光照射后什么颜色都能出现,我们知道,太阳光经过各种水雾的时候,折射出来的颜色不取决于阳光,而是取决于阳光的射入角度和水雾的密度以及水珠的大小。在不同的环境下,阳光经过折射,什么颜色出不来?”李凡此时侃侃而谈,随即又说道,“为什么是紫烟?既然阳光能够折射出那么多颜色,为什么诗人选择了紫烟呢?这里有一个典故,说的是老子西去过函谷关之前,那里也是刚下了一场雨,天空中弥漫着紫色的气雾,由此,人们认为紫色是祥瑞祥兆,管这个叫‘紫气东来’,中国人喜欢的颜色可不仅仅是那几种啊,这紫色也是其中之一,比如形容色彩,会说是‘万紫千红’,形容一个人成为明星说他的是‘大红大紫’,形容春天的山花会说‘姹紫嫣红’……”
晕了,以老米为代表的欧洲文化彻底的晕菜了,玛索肯定还没从那种意境中“拔”出来,而凯琳娜已经被李凡这半中文,半法文的说话整的天旋地转,最后还怯生生的问了一句,“老子是谁?我经常听到人说老子……”
那边晕完了,该轮到李凡晕一把了,没辙啊,这几乎就是十级汉语测试的题目,他如何能够给当下连一级都没有过关的凯琳娜解释的清楚?给他说“此老子非彼老子?”那又会陷入另一大堆词汇的解释,最后形成一个无穷大的解释。
“我在桂林的时候,经常听当地人说‘老子’怎么怎么了,到底这个老子是谁?怎么那么多人喜欢叫?”老米这完全是跟着起哄,是在帮着女儿折腾李凡。
要说老米过了十级汉语没有?当然没有,他勉强能看懂现代汉文,要是看到古文,那是必定要找翻译词典去慢慢的“啃”,要不说老米学中医难呢。
“行啦老爷子!你饶了我吧,这些个解释,别说我,你去找我爹怕是都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还有,您在中国那么多年,您不知道老子是谁?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喊老子?您成心的吧?告诉您,我可真不想拔苗助长……”说到这里,李凡举起手来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又特么的说成语,这是病,得治!”
这一通,李凡可一句法文都没有,一口京片子,听的老米是前仰后合,玛索也从意境中缓过来了,她的汉语水平没有老米高,可也听了七七八八的。就把凯琳娜晒在那儿了,小丫头这个不高兴啊,愠怒的盯着李凡。
“从现在起,不许你说中文了,你要是说中文,我就……我就不跟你好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那说法国人和意大利人的段子总是可以了吧?”
这一晚上,李凡把小丫头逗得都快笑岔气了,尤其是说起法国人的一些陋习和隐喻,有些就连米歇尔和玛索都不清楚,这顿饭吃的,老米光是笑了,都忘记自己吃啥了。而玛索在笑过之后打开了凯琳娜给他的那本日记。
“这的确是我的曾祖父写的,我在家里看到过他写回来的信件,没想到他最后是在越南,唉,自打他离开了家乡,就再也没有回去……”玛索不禁黯然神伤。
“玛索婶婶,我在香港的时候无聊,查了一下网上的各种资料,您的曾祖父,让。巴蒂斯安。佩兰,最后的军衔是法属印度支那海军陆战队下士,最后是在金边死于疟疾,在那里的历史档案里有记载,当时,他们一共十五个人的小队奉命过去,最后回来的至于三个,那三个人在后来书写的回忆录里有描述。”李凡说到这里,拿出钢笔在餐巾上写出了搜索的思路,和一些网址。“如果您回国后查阅法国远东舰队的档案,也许还能有新的发现,至少,法国政府应该给您一个说法。根据我对法国历届政府的政策了解,如果找到了死亡者的家属,政府是应当承担一些责任的,否则,现任政府继承的是什么?这个官司政府打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