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席少爷伴随酒精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丨警丨察敲响房门。
“他们动手了?”莫鸣急得上火,听完复述后更是冷汗都要下来,“席青楠还手没有?他有没有向警方交代?动静闹得有多大?现场留有别的证据吗?”
彭律师也头大:“席少爷自己没有动手,但好像也没跟警方报备,他说不清楚现场还有没有别的不利证据。”
莫鸣接受现实,很快提出疑点:“那为什么吴澜是自己一个人在泡温泉?那个姜济海的妻子呢?”
“这个我没问,席少爷可能也不知道吧。”彭律师摇摇头。
莫鸣又根据细节和疑点提了几个问,彭律师却没法回答,恐怕连席青楠自己都不一定能答出来。与席青楠的沟通中间隔着一个人始终不能达到最好效果,彭律师没有莫鸣多年职业的直觉,从专业角度自然不会问到症结所在。
只能靠自己增大工作量去排查线索,莫鸣叹口气,想不到难在最开始第一步,席青楠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别说配合了,连说句话都够呛。
席远山正要出门,保姆却来告诉他有客人拜访。出去一看,竟是姜济海,独自一人提着盒茶叶上门来,说是要看看席云迦。
“他没回来。”席远山并不是很想招待他,触人伤情。
“唉,我也算看着云迦长大的,他一时肯定很难接受现实,”姜济海这几日也不好过,想想还心有余悸,劝慰道,“老席啊,咱们都上年纪了,但孩子还小,凡事我们都得体谅着点儿……云迦是个乖孩子,等他想通了就会回来。”
“不用多说,”席远山面如菜色,心情郁结,“我的儿子我了解,云迦从小就听话,做不来出格的事儿,让他缓几天吧,等他妈妈葬礼时总会回来。”
“唉,老席,节哀啊,”姜济海抹了把眼角,“这事儿我也有责任,要不是非要麻烦夫人搭桥让我跟青楠和解,也不会出意外……家里现在情况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老姜义不容辞!”
席远山跟他认识很多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哀伤道:“这还有个家的样子吗?老咯,我身体最近也垮了,公司有你们这些顶梁柱撑着这阵子会帮我不少忙,辛苦点儿!”
“跟我们还说这些!”姜济海小心翼翼问,“那青楠?”
席远山摇摇头,回避道:“别提了,我在想办法。到现在还不敢让他爷爷知道,不然指不定还会闹出多大动静来……”
姜济海附和着又攀谈几句,却颇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脑子里开始瞎捉摸思考起什么。
没过多久席远山便下了逐客令,二人各自接下来都要赴约。
“莫队,吴澜指甲缝里残留组织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易伊挂完电话,转头紧张道,“是席青楠的。”
即使早已猜到结果,莫鸣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娘,雪上加霜,席青楠的犯罪事实几乎是板上钉钉。
在其他刑警队手里,这就算是可以定案了。
目前的状态已经维系三天,关子琒暴躁得像头失去领土权的雄狮,反观席云迦则冷静得出奇,两人的性格似是对调,在关子琒喋喋不休的争论下席云迦显得格外沉默。
“又是人不在国内无能为力的,这些人是真把我当傻子骗呢?”关子琒骂骂咧咧坐下来,火气旺盛地碰碰席云迦,“喂,小迦子你说句话,还自闭呢?快帮我想想办法。”
席云迦有气无力道:“琒哥,我想休息会儿。”
“你从前天过来到现在不就一直在休息?我现在喝一口水都闲浪费时间,”关子琒急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哥现在不知道什么处境呢!多一秒都是多受一分苦!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你爸,席叔叔肯定在想办法!”
“你也这么认为啊。”席云迦小声感叹。
关子琒没注意,急匆匆又给席远山去了电话。回来后终于发觉席云迦状态越发古怪,这几日每个人都很折腾,从震惊到愤怒再是急迫,情绪像是在坐云霄飞车。谁也没功夫安慰谁,关子琒上前给了席云迦一个充实且漫长的拥抱,在他脸颊印下一吻:“我知道你难受,也没顾及上你,这几天我太慌了,想哭就在我这儿哭出来吧,琒哥陪着你呢。乖,等把你哥救出来再好好补偿你。”
习惯性回抱住他,席云迦内心却未起什么波澜:“还是先破案吧。”
“什么意思?”关子琒从他怀里直起身。
席云迦面无表情道:“我要见席青楠,你能帮我吗?”
关子琒从他的称谓里感到寒意,眼神逐渐冷下来:“你不信他?”
“我该?”席云迦语气中的不屑和冷漠几乎让关子琒不认识他了。
见关子琒露出不可置信的呆滞神情,席云迦陈述道:“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是席青楠,难道还需要什么别的证据?”
关子琒试图找到任何席云迦曾经朝气纯粹温柔的影子,以前这男孩儿爱整个世界。他尝试道:“但他是你哥,你是他自小甩都甩不掉的跟屁虫,不用我这个外人来说,你也足够了解席青楠,他虽然嘴巴坏点脾气差点,却绝对做不出杀害……”
“关子琒,”席云迦打断他,“死的是我妈。”
当晚发生的一切还不算真相大白,而席青楠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
关子琒哑口无言,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似乎逐步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一个哀伤且沉痛的抉择。
“虽然,青楠小时候确实很憎恨吴澜,疯起来也可能真的动过念头,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妈妈,但他一直拿你当亲弟弟,我连说你两句坏话他都不乐意,青楠很爱你,他只是不会表达,”说到后面关子琒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语无伦次,不知所措,“到后来他成年了,即使讨厌吴澜也不会真的做出格的事儿,再后来莫鸣帮他翻案,容阿姨的案子水落石出,青楠也在慢慢释怀。反观吴澜,她自小是怎么对待你哥的?你比我更清楚,很多次连我都看不下去。而且她根本也是拿你当席家的敲门砖,固然死者为大,不过一个善妒的女人能干出多少恶心事儿……”
“琒哥。”席云迦再次打断他,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叫关子琒。席云迦凝视他的双眼里满含委屈和不舍:“没有儿子不爱母亲。”
花燕区绕城高速站口,莫鸣正带着唐满在站点内做询问,翻出案发当晚席青楠过路的监控录像,又找到值班的收费员问话,确认席青楠没有异常情绪平稳。
“我记得这帅哥,”收费员回忆道,“当时他跟我说完谢谢还感叹一句这么晚值班真辛苦,最后冲我笑呢,特别温柔!他打算递给我几颗巧克力,可惜被我拒绝了,我们不能收人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