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睛脸颊终于再度干了后,吉米留下大卫一个人回到屋内,进浴室冲了他今天第二次澡。他感觉得到他体内那股需要,那股流泪的需要,像只不停鼓胀的气球堵塞在他胸口,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进了浴室,因为他需要独处;现在那股流泪的需要终于全面决堤,不像刚才在大卫面前沿着脸颊缓缓流下几滴,他只想一个人面对。他害怕自己将要被那股需要冲击得溃不成军,在地上化成一摊颤抖的软泥,只是哭泣,像他小时候一个人躲在漆黑的房间里那样,只是哭泣,确信他的出生曾差点儿杀死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也将因此永远恨他。
站在浴室的花洒下,他再度感觉到那股古老的悲伤,那股自他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古老的悲伤。他知道无论他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道路,悲剧总是虎视眈眈地等在前头,像花岗石般沉重的悲剧确定无疑地等在前头。就好像当他还在母亲子宫里的时候,就曾有天使翩然飞来,告诉他他悲剧性的未来;于是,在他终于挣脱娘胎呱呱坠地后,那些字眼便牢牢地镌刻在他脑海深处,他只能感觉得到,却无法化为言语。
吉米仰着头,迎向哗哗喷溅的水柱。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知道,我无论如何知道我女儿的死与我有关。我不过是暂时还不知道我究竟如何促成了女儿的死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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