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1-11-17 18:51:59
徐老太太看出徐莞有心事,一个晚上,她来找徐莞说话,徐莞便叫她和自己一床睡。徐莞像儿时那样,偎在娘亲臂弯里,徐老太太问她是不是在汴梁过的很不痛快,徐莞只说没有的事。
徐老太太道“你别瞒我,我看的出来,那赵官家虽对你有几分真心,究竟他是君王,比不得寻常百姓,你有话也不能对他掏心掏肺的说,近不得远不得,这其中的滋味怕也是无法为外人道的吧。“
徐莞听了这话,立刻红了眼圈,但仍笑道“娘,你想的太多了,我们好着呢。他对我不是一般的好,你可知道,他曾为了我,把整个后宫的女人都送走了。“
“唉,怕就怕这个,世事从来福祸相依啊。从小我怎么教你来着,越是出众越要收着自己。你却偏喜欢叫人看见你,你在蜀宫里又会作诗谱曲书法丹青,又会吹笛抚琴画画,还连做饭,调香,梳妆打扮等这些事都学全了。你样样都会,样样都精通,叫别人怎么活。你不给别人路走,别人自然就要动你的主意,你不去招惹别人,也会树敌太多的啊。“
“我不是听你的,把那学歌学舞的事搁下了嘛?可就因为这,给了别人机会踩在我头上,也并没有见那些女人对我好一些,给我一条路走。可见娘说的不对,我倒觉得那赵官家的做法是对的。“
“他是怎么做?“
“娘可知道,他立国之初在酒宴上,谈笑之间,就卸掉那些开国大将的兵权,兵不血刃就把权利全部攥在自己手里,否则,将来这些人恃宠而骄,不知还要酿出多少祸事呢。赵官家这样做,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那些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想着,若我以后进了宫,也不劝赵官家如何雨露均沾,我必得把他的心全都收束在我身上,当仁就该不让,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为百姓做些事,我要做一个对天下百姓最好的皇后。“
“唉,娘最担心就是你这透明如水的性子,娘知道你聪明,可你还是太没有城府了。你也不想想,你心里坦荡别人如何知道,这世上的人都是不啻以最坏处揣测人心的。别人只会觉得你想得专宠,这哪是一个皇后应有的样子呢。你快把这些想法按住吧,以后进了宫随分从时,端庄大方,处处与人为善,这才是正途呢。“
徐莞并听了不以为然,但又不想叫自己的娘亲担心,只好随口答应道“嗯,知道了。”
顿了顿,徐老太太又问“这赵官家怎么也不来了,自三十那天露了一面,这都快一个月了,他平常也很久才来一次吗?”
“嗯,他很忙的,如今可能更脱不开身了吧。”
“那是为何?”
“娘,我正有件心事想要和你说说。”徐莞起身靠在床头,徐莞的娘也坐起来,看着她。
徐莞道“娘,他又要御驾亲征了,我心里担心的很,不想叫他去,但他似乎铁了心要去,我只怕我劝狠了,他觉得我拖他后腿,从此烦我。他和那蜀主正相反,蜀主是劝他战,他也不战,而这赵官家,像是打仗上瘾。“
”还有打仗上瘾的人?我看只是不得不打吧。“
“我也不知,但总觉得他有些时候多少有些为战而战。宋国刚立国的时候,有一个叫李重进的人,原是周太祖的外甥,也有些不服这赵官家,但也并没有立刻就要反,只是观望观望罢了。这赵官家偏几次三番主动挑衅别人,最终逼着人家反了,御驾亲征把人家灭了。这次,又轮到这符老将军,这符老将军又没有半点反意,又不是廉颇老矣,据说还能引弓射雕,可是契丹人心中一大噩梦呢。“
“或许那人拥兵自重,是赵官家一块心病呢。这乱世啊,就是强者才能立足,若他像蜀主那样,反叫为娘为你担心,如今他这样强悍,娘倒是放心了。”
“只是,苦了那一城百姓,就算战火不在汴京燃起,那大名府的百姓不也是百姓,不也要遭殃。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这场仗。”
“这哪是你能想的事啊,你可别插手这军国大事,后宫干政可是天大的忌讳。”
“那我能做什么呢?”徐莞叹气道“就是陪他花前赏月?月下饮酒?我连蜀人之痛都无法抚平,杀一个王全斌也杀不掉。还有那因为王皇后家人不能伸张冤屈的百姓…。“
“好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是一个后宫女子,怎么会有那许多妄念!“徐老太太语气有些严厉。
“这不是妄念啊娘,这是每一个在上位者应该要想的事,若只是叫百姓花着大把银子养着咱们这些人,咱们什么也不为百姓做,只一味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那咱们活着为了什么?对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民间不是总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白薯。官家官家,就是天下人的父母官。做官家的女人,难道不也要同他一心?他若做了对百姓不利的事,难道我不该想办法阻止?“
徐老太太气道“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子有什么好插嘴,你若再这样不知分寸,我也不奢望你入宫立后,你快和我一起回西蜀,咱们过过自己的太平日子倒好!“
“娘,你别生气,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说了。“徐莞拍着娘亲的背,叫她消气。
徐老太太起身下床,回自己房中歇着去了,过了片刻,徐莞的姐姐从书房过来,说在那边听到两人说的话了,又说自己有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徐莞道“你有什么主意?”
徐莞的姐姐也上了床,把徐莞的被子抢过来盖在自己身上,道“其实,这符将军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来的路上就听汴梁百姓议论,说这符老将军要反早反了。我想,官家突然卸了他的兵权,他不过是害怕将来会死在官家手上,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反,就像你说的那个,什么李重进似的。如今只要能让他放心,让他相信官家绝不会杀他,还会好好的供养着他,不就能解开他的疙瘩了。”
“那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官家不会杀他呢?”
“简单啊,赐他丹书铁券不就得了。”
徐莞听了半晌没有言语,她忽然想到,若官家也能赐光义免死的丹书铁券就好了。
徐莞的姐姐又道“哎呀,我也不过就此一说,你觉得不好全当我没说。你姐姐我不过一个皇城侍卫指挥使的女人,见识浅陋,你只别笑话我。”
徐莞抓着姐姐的胳膊,道“不,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姐姐,你见识并不浅陋,你比我强得多!”
“真,真的吗?”徐莞姐姐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又道“哎呀,算了算了,我只是浑说的,你可别和那赵官家说啊,我只怕他对你大发雷霆。他现在要御驾亲征,正是血涌到头顶上,雄心勃发的时候呢,你再给他一盆凉水,他不恨你才怪。”
徐莞烦闷地点了点头。
徐莞姐姐躺在她身边,看了看她,又道“哎,莞儿,不如我也去宫里,给你当个贴身的奴婢,这样,凡事你也有个商量的人。”
“你?那睿儿呢?”
“睿儿就让他在宫里长大嘛,跟着皇子一起读书,将来给皇子做个贴身侍卫也行啊。”
“可睿儿那么恨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