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手拿过手包,把拉链打开,果然,一扎扎的大币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叹了口气,又不是没钱,计较这点费用干啥?
而且大多数的钱数,其实都在押金里,这庆国叔,也就一点外伤,能花多少钱?
到时多退少补,实际上没花多少钱的!
“我出去打个电话先!”
趁他出去的时候,庆国叔拉我过去:“小江哦,这个,没什么大问题,我还是出院吧?也不能耽误了工期啊!也不能让你难做!”
我笑了,这个庆国叔啊,实打实的朴实人。
我也就是受公司指派来送来上医院,陪他聊了一下天,他就完全相信我,而且生怕给我带来麻烦。
我能让老实人吃亏吗?当然不能啊!
要让像伍波,成仔这样的人吃亏,才有意思。
又或者是,像舒大妈这样的女大户人家吃点亏,就更有意思了!
“黑大叔,你说,能让他这样出院吗?”
我转头看向黑脸大叔,他在体育馆的时候,不是横得很吗?
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黑脸大叔嘿嘿在笑了起来,他可能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为庆国争取这个误工费啊?
而且,这个事,似乎有很大的机会成功啊!
这就心动了啊。
怎么说,庆国和他也是一个村的,这个时候不帮到底,回去怎么面对乡亲们?
“那个,要不咱们听小护士的吧。人家才是专业人员嘛!”
我大笑,这黑脸大叔,还是有些经验的,狡猾地把问题交给了小护士。
马莉哪里会放过大光头?谁叫他那可恶眼光,一直死盯着她某些位置不放的!
“反正我也是听医生的,医生说了,要住三五天,观察好,完全没问题了,才会给你签字出院的!”
我对小护士刮目相看,好家伙,我感觉除了我这个老实人以外,全都是甩锅侠啊!
庆国叔喃喃地一脸犹豫:“这,这样不好吧!”
我远远已经看到大光头准备进来了,大手一挥:“庆国叔,一会儿,你一句话都不要发表意见,听我们的安排!”
我还弄不过你一个爆发户了?
爆发户一脸得意地进来了,将手机递了给我:“伍经理找你接电话!”
周六的时候,我已经大致能知道大光头和伍波之间的稳定合作关系了。
但我仍然没想到,为了这点小钱,小事,他居然还跑去问我的上级。
告状?
我还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紧密关系了,看样子。
看到他略有些得意的肥头大脸,我几乎能知道伍波有可能和他说了些什么。
“伍经理你好,我是江宁。”
“你在搞什么?江宁?你莫明其妙地提什么误工费?你脑子进水了吗?你知不知道钱总和我们公司是多久的合作关系?你怎么能站在那个想讹钱的民工一边?你到底是谁家公司的员工?”
电话里我都能听得出来,这家伙有些气急败坏!
所以,这样直接质问的语气,这是打板子的后续了吗?
我对他的这个态度,有些意外。
意外归意外,但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好说辞的人!
再说,伍波你又是哪个公司的人?好像和包工头大光头穿一条裤子似的!
大光头冷笑地看着我在电话里被怼。
他边说的时候,我就在边想了。
我要怎么回应?
我相当严肃地看着大光头,然后,等伍波像鞭炮一样霹雳啪啦说完一轮后。
我用一种比平常说话高了三十分贝的声音冲着电话里说道:
“伍经理,您这可是冤枉我大了,我这可是全心全意地替钱总着想的啊!”
大光头本来就一双牛眼,在一边准备看我笑话,看我被鸟的,哪里想得到,我居然说出这句话,那双眼,撑得更大了起来,快赶上铜铃了!
真没夸张!
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睁眼说瞎话呢?
明摆着要让我花钱钱,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
不是说有知识的人,肯定不是流氓的吗?
伍波听到我的话,也稍微蒙了一下。
这句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你说什么?替钱总着想??”愣了十多秒,才重复了一下我的话。
“叫他多掏钱,叫替他着想?”他把钱大光头心里想的全说出来了。
我一拍手:“可不是嘛,伍经理,我这次,真的是百分百是替他着想的!”
伍波见我这么肯定,而且语气这么拔高,一下子气势被我压了一下。
他强忍了一下火:“那你说说,怎么就替他着想了?”
如果我说不出个合适的大道理出来,我估计板子要接着打下来了。
销售一部,是肯定回不去了!
“前两天那位受伤工人送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说过,有人拿摄像机拍他和这件事的吗?”
伍波的语气仍然阴冷:“这和钱总的误工费有什么关系?”
我笑了一笑,觉得这个伍经理在火头上,失去了思考能力了?
不过这样也好啊,失去思考能力的时候,更容易搞定这件事了。
“周六那天我送他来医院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拿着摄影机跟过来拍。”我从头说起,要想找个能说服他的理由,总得有前有后,才能让他信服吧?
“什么?”他现在才稍稍回了一下神。
“是啊,今天我不是约钱总过来一起看看那个工人,然后处理一下双方公司费用对接的事嘛,你猜我在医院了看到什么了?”
我埋了个问题,他在气头上,需要引一下他的思维。
果然,他的语气仍然不爽,但没有刚刚的阴沉了。
“看到了什么?不会又有人拿着摄影机在那里?”
我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伍经理,你果然经验丰富,脑子转得快。马上就能想到这个问题。”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我故着沉思地想了一下:“看不太出来。但我看到医院里停着了一台花城日报的车。我估计会不会是他们?”
“你看清楚了?”伍波明显惊了一下。
“十分清楚啊!车头上,写着花城日报出入证啥的!鲜红的大字啊,很醒目!”我肯定地说着。
“那么,有人进病房,找那个工人了解情况,还是采访去了?”
他现在思路总算恢复了正常,开始有逻辑了起来。
在边和他说话,我边快速在脑子里过着逻辑链。
周六,体育馆,工人摔伤事件,民工,形象工程,弱势群体,这种任何一个因素,都是很容易上时事热点和新闻的。
特别是在这种发达地区,除了盖楼速度快外,他们抓新闻和热点的效率也不慢多少的。
并且,我没有很突兀地说起这件事,而是从他们抓新闻角度来看,他们跟来医院看一下后续的发展,完全是符合那些嗅觉敏感的新闻工作者的!
“暂时没有发现有人来采访到那个工人!”
大光头是没有这个敏感度的,但伍波,我相信他是会有这个职业感觉的。
他的火气,这个时候,已经降到了低位了。
但仍然听得出,他心底的那种不痛快,以及对我的观感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