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出差和会议都非常的顺利,老大在闲暇之余带我去了“红房子”“杜月笙公馆 ”等餐厅,那些在当时的上海来说非常牛逼的餐厅,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网红打卡地。第一次被带去这种所谓的“高级”餐厅,我显得很拘谨,同时也充满了各种好奇。老大将我的表现看在眼里,就低声和我说:“小解,你要知道,男人在外面办事,气质和气势很重要。很多东西是需要钱去“塑造”的,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应该是由里到外,这关键是要多见“世面”。男人的眼皮子不能“浅”,什么场面、什么阵势都要拿得住,不能见什么做什么都怯生生的,这和学历以及智商没有关系。见得多了,经历的多了,就不会被一般的“诱惑”所蛊惑,这是男人该有的定力。在此基础上,做人做事都将会更理性、更有担当,而不是一事当前,就躲、就推卸责任。所以,你要知道,这是你要学习的。当然,有的人是怎么都学不来的,但我希望我带出来的人,都能有这种气势!”
老大的声音虽然低,但字字如重斤砸在我心里。对于这位行业牛人,我一直是又敬又畏。她从不让底下人叫她官称,她说听着难受,于是我们都在背后叫她老大,当面则叫她大姐。无论是比她年少的还是年长的,都要叫她一声大姐。这不是她的要求,而是自觉地给她这么一声尊称,因为她给人的那种气势,就是能罩住一切,掌控一切。至今,我没再见过有谁的气势能强过她,而我也一直朝着能成为她的方向努力着。
很多年以后,我问过她:“为什么当初你会选择我这样一个新人当你的跟班?”
她笑了,说:“其实,当时的我不信任任何人。像我们这种企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背景和打算,我看中你,首先是我没得选,其次是我看到了你“不计得失”的工作态度。这让我觉得你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所以想试试。没别的了!”
听到她的回答,我有些失望,原来是我想错了。我以为是我的优秀、勤奋,我的学历、专业让她另眼相看,结果根本没有我的以为,只有她的想试试。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社会啊!略感失望的同时,我也客观理性的看到了一个人运气的重要性。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因此,后来听到那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能再赞同了。
回京的第二个周末,一早就接到了老大打来的电话,叫我立马去北城一个楼盘的售楼处。当时我一脸懵,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呀!以为当时车上只是那么随意一聊,没想到老大这雷厉风行的作风,已经给安排好了。凭自己当时的眼界,是不可能想到买房的。主要还是觉得没这实力,那时买房的都是外籍拆迁户、煤老板、全国各地的来京炒房团,所以一直觉得买房跟我这平头小人物没什么关系。但老大都替我安排好了,还是赶紧去了她说的楼盘。一进那金碧辉煌的售楼处,就感觉晃眼,售楼小姐们各个长得漂亮,待人也是异常的热情。这让我感觉很局促,这种局促来自于自己的钱包,实在没有底气。
找到老大,她正和一位销售小姐聊天,看到我来了,赶紧把我叫到沙发上坐下,直接进入主题,让我把财务状况和这位叫芸的销售小姐大致说一下。芸一直微笑着认真听,老大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几句,她们的淡定给了我一丝宽慰。听完,她拿来很多资料让我看,并且把几种贷款的算法都给我写出来,经她这么一算,发现最低20%的首付我是可以承受的。我慢慢的放下心来,也开始和芸讨论起各项费用,之后具体到了户型、面积、朝向、楼层,非常详实。最后,和芸口头约定了一套我可以选的房子,准备回去整理一下手头的钱,再来交大订。
待一切搞定,和老大一起走出售楼处,她微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可企及?”我沉吟了一会,点头道:“确实,很多事情一定要去做,因为不做的话,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是怎样的!”
回家后,赶紧和老妈说了这个事儿,老妈并不惊讶。老爸还在的时候,就曾经开车带我和老妈去北面看过几个楼盘。她只是担心我压力大,怕我急于求成,怕我工作辛苦,累出问题。我就告诉老妈,都能搞定,不是特别难的事儿。老妈担心的同时也很开心,毕竟可以离开这个平房区,再不用无冬历夏的去公共厕所排队,再也不用冬天烧火生炉子,再也不用担心夏日雨季房子漏成水帘洞.
那天,我觉得自己长大了,能撑起一片天了。能和老爸说,您没能给老妈的,我给了。我会照顾好老妈,让她开心幸福的过日子,您可以放心了。
接着,我和若宁说这个事,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问:“怎么可能?你才工作几年啊?买得起吗?”我就把账给他算了一遍,他才恍然:“原来也还是可以的,对吧?”“嗯,是呀,很多事情真的要去做了才知道深浅!”
交大订的那天,是若宁陪我一起去的,回来的路上他说:“我怎么有一种咱们要结婚的错觉啊?”我答道:“那肯定不是错觉,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
“就是这房子的位置离我远,我刚过来的时候,坐车要2个多小时呢!”他说。
“没事,赶明儿买了车,就不用公交了!”我看着他说。
“你歇会吧,这刚背上房子的贷款,哪里有钱再买车啊!”他反驳道,然后转头问我:“你钱够吗?我这上班存了点钱,不多,几万块,我转给你吧!我看了你给我算的那个公式,这都办完了,你也就没什么钱了,我这点钱放着也没什么用处,你先用吧!”
我惊愕道:“小祖宗,你可别,你攒钱也不容易,千万别!我就紧一阵子而已,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你放心吧,听话啊!”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楼盘的工地,脸上扬起了笑意,我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晚上的时候,手机收到了银行的短信,他还是把钱打了过来。紧接着他的短信也到了:“明宇,这钱就是给你应个急。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钱,这些年咱们在一起也都是你负担费用,所以,我想咱们之间不应该计较这些。我没钱会和你说,你呢,也别再推来推去的, 那样的话我会难受的!”这则短信我读了很多遍,似乎能透过屏幕看到他的眼睛、他的心。这些年,我们都是毫无保留的爱着对方,从一无所有的穷学生一路走到今天,喝过一瓶水,吃过一个煎饼,舔过一根冰棍儿。我们不在乎自己缺什么,却都在乎对方需要什么,无论从情感还是物质,我们没有计较过,这个我懂,他也懂。
半晌,我回他:“若宁,我明白你的心意,这钱先放我这。如果真的掰不开,我会用的,你放心吧!”
后来,我用这笔钱帮他做了集团内部的投资,当我把钱转回给他的时候,他吃了一惊,问我干嘛给他这么多钱。我逗他说是我给他的利息,他说利息也不对啊,谁家利息比高利贷还要高。我和他说了原委,他又骂我:“你缺心眼儿吧,再多放些日子啊,那样不是能回报更多吗?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你着急还给我干嘛?我又不用!早知道我把钱都给你让你去投资,你这一着急得损失多少?”看着他巴依老爷似的算计着,真觉得他可爱的不行,为爱能付出一切的人现在秒变账房先生,就差给丫一个算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