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他去了盥洗室,小心翼翼地沿着伸出的支架移出刮脸镜,把它转到化妆镜的一面,从他的盥洗用具袋里拿出指甲剪。他先是修了修几根床垫弹簧似的枝杈丛出的眉毛,接着微微侧向一旁,从耳朵里长出来的各种东西便都见了光,他略微剪了剪。依稀觉得有些消沉,他向上推着鼻子,检查两个鼻孔。没有长得太夸张的,至少这会儿没有。他把法兰绒布一角弄湿,擦掉耳朵后面的污垢,大面积清扫耳廓,又最后戳了一下蜡滑滑的耳洞。他定睛观察镜中的自己,只见耳朵被压成了鲜艳的粉红,仿佛他是个受到惊吓的男孩,或是个害怕亲吻的学生娃。
那个用来漂白湿法兰绒布的添加剂叫什么来着?他管它叫耳壳。也许医生给它起过专名吧。耳朵后面会像运动员的脚一样长真菌吗?可能性不大:这地方太干了。哦,或许会长耳壳吧;或许每个人对它都会有自己的叫法,所以其实没必要有学名。
真奇怪,怎么就没人给修枝剪叶的人和园林造型师起个绰号呢?先是叫理发师,后来是美发师。可是他们上次“装饰”头发是什么时候的事儿?“造型设计师”?假时髦。“卷发师”?搞笑吗。他和艾莉之间用的词与之比起来也是半斤八两。“去头发(barnet)店。”他宣布道。头发。巴尼特马匹展销会。毛发(f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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