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管家才叫人在我头上泼了盆凉水,我从恍惚中醒过来,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小偷小摸的下场!”
“以后谁敢触犯家规,轻则直接打断腿,重则要你们的小命!”
管家厉声训斥着十几名佣人,而且还特意说中文而非缅语。
我想他之所以这样做,恐怕也是为了让我听懂,从而长记性吧。
警告过其他佣人,管家上前踹了我一脚,恶狠狠的盯着满头是血的我。
“喂!你这个混蛋,没死就给我爬起来!我看后院的草坪还没修剪完呢!”
管家的话就是命令,除了无条件服从没有选择。
“我知道了管家,我这就去修剪草坪……”
我强忍着痛,抹了把脸上的血,踉踉跄跄地爬起来。
可是没等走到草坪,我只觉眼前一黑,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天我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杂物间的硬板床上身子底下的垫子很潮湿枕边还有不少血迹就在那个旧床头柜的桌面上还有一只拇指长的大唐大蟑螂带着一群儿孙爬来爬去?
我这究竟是什么日子啊……
看到蟑螂就在半米之外,我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浑身上下更是痛的直冒冷汗。
“呕!”
突然我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外面的佣人听到我的呕吐声,赶紧跑进来查看。
见我已经睁开眼睛,一个梳平头的男人开口说话:“你醒了。”
他懂中文,但是口音很重。
暗光下我认出他是别墅里的厨子,本想回答他却发现口干舌燥,甚至嗓子都在冒烟。
“”水,有没有水……”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这厨子人还不错,听到我的呼唤立即把水杯递给我。
原本水杯就放在床头柜上,我顾不上刚才那上面有蟑螂爬行,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然而就在我一口气喝掉半杯水,忽然注意到杯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仔细一瞧,这里面居然踏马的也有一只蟑螂!而且还淹死了!
那我刚才喝进去的水……
不行了,本来我就被打个半死,喝了蟑螂泡过的水,整个人彻底崩溃,弯下腰再次呕吐起来。
开始吐的还是残留在胃中的食物,到后面就全是胆汁了,苦涩的让人连连皱眉。
厨子看到我这反应,忍不住摇头叹气:“哎,一看你就是没受过大苦的人,打工赚钱是这样的啦!你多忍耐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发出苦笑。
钱?哪里有钱可以赚,我只不过是被当成奴隶使唤罢了。
不然管家又怎么会叫我猪猡呢?
当晚我在疼痛与恶心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管家看我鼻青脸肿,从他房间里拿出一些药粉让我擦了。
按照他的想法,我需要尽快好起来,免得影响大家的心情。
对此,我除了道歉无话可说,因为在这个地狱般的鬼地方,越是反抗死的越快。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半个月,随着我在这里呆久了,管家对我的态度也没那么严厉。
有时他还和我开几句玩笑,然后把乱七八糟的活都交给我来干。
周末的晚上,我帮厨子收拾完灶台,正准备把管家的脏衣服洗干净,只见厨子叫住我。
“喂!方卓,有个好差事你做不做?”
厨子的问话突如其来,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到这段时间,他们除了把我当机器人使唤,真有好事能轮得上我?
在这座别墅里,地位最低的就是我。
想有好日子过就不能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所以这厮要么开玩笑,要么就是在耍我。
“算了吧,每天只要没坏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耸耸肩膀,完全把厨子的话当做玩笑。
可厨子却是一本正经,语气确凿地告诉我:“别那么悲观嘛,我知道你心里在想啥呢,你一定很想出去透透气吧?”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就算我不再有逃跑的念头,但一个大活人被关起来半个多月也够受的。
“是啊,每天在别墅里干活确实很闷。”
我对厨子坦白讲述自己的感受,“上次五爷说市区里有啤酒节,放假让你们过去玩,我心里好羡慕的。”
厨子咧嘴一笑,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别难过,你刚来所以出行不太自由,等时间久了,管家自然不派人看着你了。”
“但愿如此吧。”
我豁然一笑,嘴上附和着厨子,心里明白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随后厨子话锋一转,神色兴奋地说:“对了,和你说正事吧,明天五爷要带两位太太去参加朋友婚宴,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还说不是拿我开涮?
我直接被厨子这番话逗笑了,摇摇头自嘲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五爷参加婚宴带我这个苦工做啥?”
“不是你想的那样,一般这种场合,五爷都会带几个佣人方便招呼咱们做事。”
厨子见我根本不相信,开始侃侃而谈:“虽然我是厨子,但二太太最近怀孕了,所以不能吃外面的东西,我要全程跟着他们。”
“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和五爷申请,就说让你给我打下手。”
听厨子的口气不像是开玩笑,我的心情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如果有厨子相助,明天可以和五爷一起去参加婚宴,那说不定我有机会溜出去……
一想到可以重获自由,我就像打了鸡血,心里欢呼雀跃。
“你是说真的?”我将信将疑地问。
厨子的表情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我干嘛要骗你!”
在这座别墅里,目前唯一待我好的人就是厨子了。
我没有第二个朋友,更没有能够相信的人,只能抓住机会冒险一试。
“那好,这件事拜托你了,你帮我和五爷说说,明早我把他打赏的礼物送你。”
我的情绪开始按捺不住,一股脑也对厨子做出承诺。
就在三天前,因为二太太检查出有喜,所以五爷心情大好,在家中宣布这个喜讯后,给每个佣人都奉上赏金或者礼物。
我虽然没有钱拿,但得到五爷赏的一块卡西欧手表。
本来管家还在暗示我拿来孝敬他,可我想着什么时候逃跑时,身上有贵重财物傍身可以换路费,便找了个幌子没有立即给他。
这不现在刚好派上用场,我也算是有先见之明。
而厨子一听这话,不可置信地望着我:“你那块手表真舍得送我啊?”
我爽快地点头:“朋友嘛!”
厨子顿时笑逐颜开,一边感谢我一边向我保证,明天就算他自己去不了,也会想办法把我送出去。
不仅可以在盛大的婚宴上开眼界,还有机会品尝美味珍馐。
我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些,但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当天晚上,我躺在窄小沉闷的储物间,闭上眼睛满是家乡熟悉的街景,以及陈宁映刻在脑海中的面颜。
一个人只有失去自由才方知自由的可贵。
从前我对这句话没什么概念,现在深有体会。
日期:2021-04-29 06: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