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的年龄看起来明显比万昌鹏小,可这句小万,却是令得万昌鹏心花怒放,激动得脚底下不由就重重踩了一脚油门,好在他及时现,这才赶紧将车减下来,脸上也露出和他平时严肃表情极为不符的笑容来,说道:“呵呵,不会错的,还有十多分钟就能到了。我老家也就在这附近,熟得很,虽然有三四年没回来了,不过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找得到。”
陈夫人就微微点了点头,又客气地说了一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万昌鹏容光焕,似乎一下年轻了十岁:“这点小事,举手之劳罢了。”所幸他还记得陈副厅长的叮嘱,并没有太过于得意忘形,也没有邀功似的喋喋不休,倒是让这位陈夫人徒增了几分好感。不过她没再说什么了,又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能和陈夫人说上这两句话,陈夫人还能记得自己姓万,这已经让万昌鹏是大为兴奋了,不过令他有些惊异的是,自始自终,这位陈夫人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有些凝重,而且越是接近目的地,就越是有些复杂,像是有些期待,而似有些忐忑,心头不由就有些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这个大有来头的陈夫人纠结成为难成这个样子??莫非和她这次要找的人有关?
不过他也就只是随便想想而已,压根儿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许多时候,自作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从接到这个任务时,万昌鹏心头就不断这样告诫着自己。
没过多一会儿,车子转过一个小山坳后,一个村落渐渐出现在视野里,炊烟袅袅,然后又被晚风吹散,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中,伴随着空中不时飞过的宿鸟,很有几分诗情画意。
这在平海农村,其实已经是不可多见的景象了。平海的展在天河市,一向都名列前茅,比较富裕的农村,做饭好些也都没有使用土锅土灶了,而是大多用煤气罐或电器。
万昌鹏慢慢将车减了下来,刚想要给陈夫人说到了,却看到一辆警用面包车停靠在村头的路边,还闪着警灯时,脸色顿时就变了,心头更是差点骂起娘来了。
而此时,似乎警车里的人也看到了这辆车子,很快就下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丨警丨察,点头哈腰就迎了上来,满脸都堆满了笑容。他习惯性地就往后座而去,可猛地看见万昌鹏居然坐在驾驶位时,顿时就愣住了,显得是错愕不已,片刻之后才结结巴巴地叫道:“万局长,你,你……”
万昌鹏就瞪了他一眼,刚想火,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陈夫人,又把火憋了回去,转过头来换上笑脸,说了一句:“陈夫人,我去问一下情况,马上回来。”
陈夫人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万昌鹏才如释重负地从车上下来,好像还松了口气。这个大腹便便的丨警丨察就不由有些讶异地看了陈夫人一眼,心里满是疑问,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万局长,县公丨安丨局局长,在她面前怎么就好像小学生见老师似的呢?
推开车门,冷冽的寒风扑面打进来,打的脸生疼。可万昌鹏此时却是全然顾不得了,连忙那名大腹便便的丨警丨察拖到一边,低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叫你轻车简行,别这么张扬吗?”
丨警丨察却是大呼冤枉,他是当地大源镇派出所的所长崔平元,自从万局长电话里吩咐之后,就带了一个司机就匆忙赶过来了,这还算张扬啊?不过见万局长脸色不好,他哪里敢争辩?只是挠了挠头,嘿嘿干笑了几句。
万昌鹏恨得是牙痒痒的,可却不好再说什么,就沉声问道:“人给我找到没有?”
“找到了。”崔平元立马来了精神,说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万局你要找的那个林妍钰,就住在这个红缨村的村东头,搬来这里也就五六年时间。她还有一个儿子,听说好像是在东屏政府里工作,不过具体干什么的就不清楚了。”
万昌鹏在心头默了一下,似乎所说的情况大体差不多,就长舒了一口气。这陈夫人都下来了,要是没找到要找的人,恐怕就不好交代了。当然,或许别人不会说什么,但落在心中的印象,想必定会大打折扣。
“你在前面带路。”万昌鹏想了想,又沉着脸呵斥道:“把警灯关掉,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丨警丨察啊?”
崔平元应了一声,就屁颠屁颠地跑前面去了。对于他这种小地方派出所的所长来说,能够得到县局一把手的呵斥,那也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何况在平海,大家都知道,如果万局真要不训斥你了,那才麻烦了。很可能,你在他心目中,就连训斥的必要都没有了。
车子缓缓驶进村子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虽说现在农村富裕了,平海村村通了公路,一些先富起来的人家也养起了小车,早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光景。不过有警车开道,对于他们这个偏僻的村子来说,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车子是从村西头进村的,林妍钰家却是在村东头,几乎横穿了整个村子,再往东行就是庄稼地,红墙圈起的大院子,隐隐可以见到院中一间大平房。和家家户户外都堆满玉米杆麦子垛的景象不同,这个院子前面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车子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远远地还跟着不少好奇的村民,看到车子停在林家门口,不由都议论纷纷来。早就听说这个林娃儿在东屏混得不错,许多人还不相信,可看到眼前这一切,由不得大家不信了。还有人咂嘴说道:“你们看不是?我老早就说过,林娃儿面相好得很,懂事乖巧,迟早会达的……”
崔平元推开车门下来,习惯性威严十足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就好似要在人群中找出不法分子一般。而或许是出于对丨警丨察恐惧的心理,被他目光扫视到的,眼神无不惶恐闪避。可很快,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屁颠屁颠地朝后面那辆车跑去,殷勤地想要替万昌鹏开门,那动作令给他充当司机的民警小杨是大感愕然,想不到平时经常这痛那痛,腰椎间盘突出的崔所,原来动作是如此麻利!
不料万昌鹏却早他一步就下了车,又绕过车子,想要去替陈夫人开车门,中途还险些和崔平元碰个正着,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当着陈夫人面,老早就两脚踢过去了。
而此时,副驾位上的那个女孩儿也跳下车来,颇有些警觉地盯了四周一眼后,拉开车门,雍容华贵的陈夫人这才缓缓从车上下来。她的穿着打扮和仪态气质,和四周环境强烈的对比使得她更为耀眼,让众人都不由得有几分自惭形秽起来。
陈夫人抬头凝视着这个平常的农家小院,心怦怦地跳,悬在胸前的手也微微的有些颤抖。她渴望叫开这扇门,却又莫名感到一丝恐惧。许多早已被尘封的记忆,此刻就像是山洪暴一般,汹涌而至,在她脑海里盘旋涌动,一时间,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哟,崔所长,你可是稀客啊,好长时间都没来我们村转转了,是不是整天在外面搞**,把我们这旯旮给忘啦?”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就笑着迎了上来,嘴里还热情地招呼道:“我这就叫人去宰只羊,咱们好好喝几杯,这次不喝趴下可别想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