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顺便从列宁斯克给在斯大林格勒发电厂看门的老头安德烈耶夫捎来张便条,儿媳在便条上说:瓦尔瓦拉·亚历山德罗夫娜患肺炎去世了。
自从得知妻子去世的消息后,安德烈耶夫变得十分忧郁。他很少再到斯皮里多诺夫那里去,晚上独自坐在工人宿舍的大门旁,他望着夜空中炮火的闪光和探照灯的光亮。有时,大伙跟他在宿舍里聊天,他一言不发。有人以为老头听力不济,更大声地重复一遍刚才所提的问题,安德烈耶夫阴沉地说:
“听得见,耳朵不聋。”依然默不作声。
妻子的死对他的震动很大。他的生活已与妻子的生活融为一体,他所发生的好事坏事,他的欢乐和痛苦都存在和反映在瓦尔瓦拉·亚历山德罗夫娜的心里。
在猛烈轰炸和重磅炸弹爆炸时,帕维尔·安德烈耶夫望着发电厂各车间腾起的烟柱土块,思忖着:“我的老伴能看到该多好……啊,瓦尔瓦拉,这真是的……”
可此刻她已不在人世。
他觉得,被炸弹和炮弹摧毁的房屋废墟,被战争破坏的院子,成堆的土块和扭七歪八的铁条,潮乎乎且苦涩的浓烟,油绝缘子燃起的如穿山甲爬行般的黄色火苗,是他生命的写照,是为他晚年留下的。
难道他曾经坐在明亮的屋子里,上班前吃着早餐,妻子坐在一边注视着他,看是否需要给他添点什么?
是的,他只得形单影只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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