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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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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家焯,谭公久久不能平静,这陆皓东既然明知是一圈套,竟然自投罗网,其勇气,着实可嘉,只可惜自己虽贵为总督,却备受掣肘,无从相救,遂暗下决心,定要铲除刚毅一股势力,恰好次月,布政使觉罗成允一病不起,不久开缺,谭公将失去庇护的李征庸寻由撤任,降为通判归部铨选才了,此乃后话,略过不表。且说谭公将情由说与延闿,延闿亦甚着急,却也深知乃父难处,只能捶胸顿足,谭公看的不忍,遂劝道:

“此事懊恼已是无济,眼下还需谨慎,一来这陆皓东落入李征庸之手,必受酷刑,是否会熬受不住,吐露内情;二来陆皓东是否知晓汝之底细,而有牵连,此二事务必要私下打探清楚,早做应对,万不可再失先机,落入被动之地。”

“父亲放心,陆皓东乃是血性之人,既是自愿入瓮,必怀死志,至于孩儿底细,也从未向其透露,可以确保无虞,打探之事,孩儿定办妥切。”

谭公点了点头,转而又道:

“这陆皓东既折,汝与孙文结识之事,恐怕也将无功而返矣,眼下风声正紧,孙文必将逃离广州,汝等也需谨微慎行,暂时不得与其再有瓜葛。”

延闿点头道:

“大兄初次来穗,省垣尚不熟稔,孩儿与辅宸打算陪同畅游几日,至于结识孙文,本来还有一途,不过眼下情境,恐怕亦未必有用也。”

“唔!还有什么途径?”

“就是昨晚,孩儿与那陆皓东分别之时,其曰自己若有闪失,孩儿倘还有心结识孙文,可在南关咸虾栏天主教堂门外的石桥第六柱下置信一封约见,此处只有其与孙文知晓,不过孩儿听说今日咸虾栏李公馆也拿获两名乱党,孙文恐怕已不敢再去此处也。”

谭公心念一动,却又无什头绪,只沉吟道:

“嗯,此事且容他想,为父还需去趟粤秀街公馆,回来再看。”

原来谭公前日深夜将刘永福等安排下,昨日上下忙碌,未来得及去拜,直到李家焯来报,事情也便告一段落,遂带上侍卫,往粤秀街公馆而来,刘永福迎接进去,一番客套,谭公见永福气色大好,心下高兴,攀谈了一阵,犹未尽兴,便携手往粤秀山而来,此山虽是不高,却难得能窥广州全貌,谭公已数次登临,每每或立于南越王台,或者镇海楼上,感慨万千。而此次不带侍卫,仅由刘永福及属下几员武将相随,众人皆是便装,难得轻松,自是有说有笑,待得看见广州城依山跨海、地势雄伟之像,永福又难免想起台湾,众人感慨一番,谭公怀有心事,面色也自悒悒,永福焉能不察,当下示意众将先下了南越王台,分散四周把守,独剩二人,只听永福道:

“云帅(谭公自号云觐)似有难言之隐,卑职不敢妄揣,倘有能尽绵薄之处,但请吩咐则可。”

谭公长叹一气,方道:

“昨日省垣有匪党作乱,渊亭兄可曾听说?”

永福听得一怔,不解道:

“有所耳闻,说是抓了四五个人,起获洋斧十几把,这种小事,早年两粤时有发生,一个外委把总(九品)即可弹压,又何须云帅烦心也?”

“渊亭兄有所不知,此次乱党首领乃叫孙文,老兄可曾听说。”

“有所耳闻,人送外号孙大炮,四处鼓吹要想强盛,必先打倒朝廷,须变革天命,建什么民主国的,没有几个人将其当回事吧?”

“老兄觉得他的话无甚道理么?”

“这—卑职乃是粗人,不懂此等说法,也不去论什么大道理,此生若能尽职于守土卫疆,愿已足矣。”

“渊亭兄乃是直人,老夫也不绕什么圈子,仅就台湾一事,老兄能对朝廷毫无怨言?”

“怨言又能如何,之前云帅曾说,绝不令卑职做那出尔反尔之人,卑职料想此生也不会再做反清之举,莫非云帅—”

谭公做了个停住的动作,打断道:

“老夫已行将入土,又怎会有此妄想,只是对于孙文等心怀同情,彼等并非寻常烧杀抢掠之匪类,而且大多年青志壮,热血感人,老夫就算不能苟同其主张,也绝不愿广为屠戮也。”

永福连连点头道:

“云帅仁义为怀,永福也绝不愿当这等刽子手矣!云帅莫非是要打算,将昨日所拿之人保下,却又担心朝廷为难,故而心忧?”

“唉,昨日所拿之人,老夫恐怕已无能为力也,老夫虽居此高位,但毕竟才来不及半载,根基甚浅,而如今电报迅疾,昨日之事,朝廷恐怕早已洞悉,断然再难回旋也。老夫所忧者,乃是这孙文若不肯就此罢休,迟早要弄个满城风雨,至时必将成为老夫大敌,是以左右为难也。”

“云帅所忧,的确如此,不过永福既是粗人,如今又无权势,云帅相商此事,当是另有主张也。”

“知我者,渊亭兄也,方才老夫上山途中,想到欲解眼下困扰,非得当面劝谏孙文不可,然而此事一旦泄露,定下个勾连匪类之罪,老夫阖家,恐怕都将不幸也,是以想到能助我担当者,恐怕非老兄不可也。”

“云帅放心,永福入台之前,已深敬云帅为人,区区性命,原为大帅所执,只是,卑职对这孙文,毫无消息,如何联络也?”

“渊亭兄之高义,亦乃老夫所深敬,既蒙老兄垂爱,老夫也就尽力一搏也,孙文之联络,勿须老兄费心,但这避人耳目之事,却非要劳烦渊亭兄率属下操持不可。”

“卑职所率,但听云帅吩咐。”

“好,老夫是要确保,明、后两日午后至上灯时分,除手持谭三名帖之人,绝无他人能登这粤秀山,老夫就与其约于这南越王台上,看能不能见上一面,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个中情由,万望老兄保密也。”

“云帅放心,卑职属下尚有数十得力将弁,此山仅有两路,守住各口,绰绰有余,至于隐秘,卑职起誓,若永福此生胆敢泄漏半字,当天打五雷,延祸全家。”

谭公连忙止住,叹道:

“渊亭兄言重了,老夫信得过!”

当下两人又就孙文谈论不少,其后,刘永福果然终生守密此事,而对于孙中山等革命党,也是大起同情之心,甚至有传其于晚年,加入同盟会之举,可惜至今尚无确证,不过,其热心搭救革命党人王和顺之事,早有史家备述。民国之初,刘永福曾应胡汉民之请,就任广东民团总长,之后因年老告还,而闻听《二十一条》签订之后,竟以年近八旬之身,通电反袁,慷慨陈词,请缨抗日,足见黑旗军魂赤子之心,堪垂千古也。

日期:2021-05-11 17:28:14

第九十四章 表苦衷谭公说理 订密约孙文离粤

光绪廿一年九月,兴中会干将、青天白日旗设计者陆皓东被捕遇难,拉开了仁人志士以鲜血铺洒近代革命之路的大幕,被孙中山誉为中国有史以来为共和革命牺牲之第一人,赞曰:皓东沉勇,其节之烈,皓气英风,仰止无穷。从那时起,华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今且录谭延闿民国十四年所作孙中山挽联一副,略观革命先辈之心境:

先觉觉后觉,先知觉后知,其自任天下之重;

有饥由己饥,有溺由己溺,微斯人吾谁与归。

孙文,同治五年生于广东香山,十三岁就读檀香山(夏威夷)教会学校,受基督教义中平等、博爱思想启发,又酷崇美国国父华盛顿之事迹,遂萌美式民主思想,十八岁回乡,复就读于香港维多利亚学院,入基督教,取“日新”谐音逸仙为号,廿一岁始学医广州南华医学堂,次年入香港雅丽西医书院学习五载,受《法国革命史》和《物种起源》等影响深刻,毕业后在澳门行医,再回广州开东西医药局,一在西关,一在双门底,开展革命思想宣传,光绪廿一年首谋广州起义,不幸胎死腹中,史家确证,毋庸赘述矣。单说是年九月初十情形,广州府巡防营统领李家焯对孙文一党大肆搜捕,兴中会秘密成员,“镇涛”舰管带程奎光等在咸虾栏被捕,次日,香港保安商轮船搭载兴中会敢死队员四百余人抵达广州,被李家焯率曾瑞璠等尽数拦捕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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