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忽然间惊醒了。我还在书房里,侧躺在婉妲的那些信旁边。电灯依然亮着,但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已经有泛红的光照进来,天已经亮了。我在四十年前的愤怒、眼泪和乞求中睡了一觉。
我坐了起来,感到腰、脖子还有右手特别痛。我尝试站起来,但发现很难,我不得不先趴着,然后扒着书架很吃力地站起来。我非常焦虑,那是因为昨天晚上做的梦让我很迷糊。我梦见什么了?我在那里,在凌乱的书房里。莉迪娅就躺在那些书中间,她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我看着她,我感觉自己非常衰老,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只是很窘迫。整座房子在慢慢移动,正在离开罗马,脚下有一点点摇晃,就像一条行驶在运河中的船。刚开始,我觉得那种运动很正常,但我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儿。整栋房子都在向威尼斯移动,然而房子的一部分还是留在了身后。我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家里有两个书房,每个细节都一样,包括我和莉迪娅,也分别在两个书房里,其中一个一动不动,孤零零地留在原处,另一个和整栋房子一起缓缓移动。后来我忽然发现和我一起向威尼斯漂浮的女孩不是莉迪娅,我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那个送理疗仪的姑娘,这让我惊异得喘不上气来。
我看了看手表,五点二十。我的右腿也很痛,我艰难地拉起百叶窗,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好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头顶上是被楼房切割成方块的冰冷天空。我想:必须在婉妲醒之前处理掉那些信。她要是发现那些信还在那里,散落在地板上,再次曝光,她发现我读了那些信——是的,我是读了那些信,而不是重读——就像是我昨天夜里才收到那些信一样,那她肯定会很不高兴。她或许已经不记得自己写过那些信了,她生气也是有道理的。信里的那些话是在过去的年代,在一个消失的文化氛围里写的,更别说她当时处于心理失衡的状态,这些信如果忽然冒出来,那真是让人无法忍受。那些话是她写的,但又不是她了,那是已经不属于她的声音,那是过去的遗迹。我急忙走进房间,捡起地板上的信,把它们统统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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