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心里舒了一口气,知道今晚不会再出现让他“胆战心惊”的情节了,于是赶紧关了灯睡下了。
第二天,李新年和余小曼吃过早饭之后来到县医院,徐世军已经醒过来了,王医生带着他们去了病房。
李新年也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无法面对少了一条腿的徐世军,走进病房之前竟然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徐世军浑身缠满了绷带,鼻子里插着管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床头的一台仪器上的各种数字信息不停地跳动着。
虽然身上盖着被子,可也能看出左腿好像已经没了,并且起码是膝盖以上的截肢。
令人意外的是,徐世军看上去好像很平静,看见余小曼和李新年走进来,嘴巴翕动了几下,但没有说出话。
李新年确实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安慰的话,他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虚心假意。
余小曼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抓住了徐世军的一只手,哽咽了几下就哭了起来。
“哭啥,没办法。”徐世军有点含混不清地嘟囔道。
李新年听了心里一阵难过,只是说不出话。
他虽然已经受到了戴山案子的牵连,可以前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但此刻,心里把戴山恨得要命,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戴山一手造成的,一想到那天晚上逃跑的肇事者,心里更是充满了怒火。
“胖子,我向你保证,要让那帮畜生付出代价。”李新年最后愤怒地说道,不过,随即意识到自己说的不过是一句空话,也只是一种发泄而已。
李新年离开马达县返回宁安市路过毛竹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雨后的毛竹园一片碧翠,漂浮在竹林间的淡淡雾气给这栋神秘的大宅子平添了几分仙气。
大门照例紧闭,不过角门却开着,李新年把车停在了外面,然后从角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只有那个见过几次的花匠。
前几次李新年都没怎么注意这个花匠,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花匠除了帮着打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之外,还兼着看门人的职责,并且已经上了年纪。
可今天李新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这个花匠也没这么老,最多也就是五十来岁,并且身体强壮,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目光甚至有点凌厉。
花匠显然已经认识李新年了,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只顾忙着手里的活,只当没有看见似的。
李新年自顾走进了屋子里,上次见过的那个保姆正在打扫卫生间,看见李新年走进来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李先生来了,小姐正在给人看病呢,你到里面稍等一下,我给你沏杯茶。”
李新年走进了每次来的时候待过的那个小客厅,保姆给他端来了一杯茶,说道:“我进去说一声。”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只听外面有脚步声,李新年走到窗户跟前看了一眼。
只见如兰穿着一件白大褂,陪着一男一女走到了院子里,站在那里又说笑了一会儿,那两个人才开着一辆奔驰车离去了。
不过,如兰在送走了病人之后并没有马上过来见李新年,而是又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才隐约听见脚步声。
李新年等待如兰的脚步声快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急忙坐回到了椅子上。
“你不是晚上来吗?这天还亮着呢。”如兰站在门口盯着李新年说道,眼神中竟似有一丝幽怨。
李新年微微感到惊讶,因为如兰给他的印象是温文尔雅、贤淑大方,虽然对人态度和蔼,但却永远让你有种距离感,难得听到她这种娇嗔的语气。
另外,如兰刚才穿的是白大褂,可现在身上却是一件轻薄的高领紧身羊绒衫,下身是牛仔裤,把一个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曲线玲珑。
不清楚她刚才是特意去换过衣服,还是只脱下了白大褂。
“你的意思是我来的有点早了?”李新年问道。
如兰走过来坐在李新年的对面,盯着他注视了一会儿,说道:“你不是要去自首吗?怎么改变主意了?”
李新年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也改变主意了吗?”
如兰白了李新年一眼,娇嗔道:“没想到你还会威胁人呢。”
李新年盯着如兰说道:“不是我威胁你,而是丨警丨察找上门来了,如果再不商量对策的话,我连自首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有这么严重?”如兰好像有点不信。
李新年没好气地说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找借口?”
正说着,只见那个保姆从门口走了过去,如兰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李新年跟着如兰出了后门,沿着竹林里的一条小路往后山走。
青翠的竹林,午后温暖的阳光以及林间传来的啾啾鸟鸣都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再看看走在前面分花拂柳般妖娆的女人,李新年再次沉溺在一种幻觉之中,只觉得接下来将要谈到的话题有点不合时宜。
“说吧,究竟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如兰在一块空地上停下来,靠在一根粗壮的毛竹上说道。
李新年没有回答如兰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想知道上次丨警丨察找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如兰楞了一下,说道:“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按照你的吩咐说的。”
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还给丨警丨察看了你那天下午来毛竹园和第二天早晨离开毛竹园的监控视频,起码他们应该相信你那天晚上确实住在这里。”
李新年摸出一支烟点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们倒是相信我那天晚上确实住在这里,但不信你跟他们说的话,说白了,丨警丨察怀疑我那天晚上在毛竹园见了戴山。”
如兰惊讶道:“他们怎么会想到戴山的头上?”
李新年犹豫道:“警方应该想到戴山有可能会跟家里的人联系,也许,他们一直在注意我的行踪,当他们发现我撒谎之后,自然就产生了疑心。
这倒也罢了,问题是警方来毛竹园调查过之后,对你的证词也产生了怀疑,实际上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一个名叫周兴海的丨警丨察压根不相信我们之间有那种事,他认为你在帮我撒谎。”
“他凭什么这么说?”如兰晕皱皱眉头问道。
李新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他有什么依据,但他好像私下调查过你,不认为你会跟我有特殊关系。
实际上,那天他找我的时候问的很详细,不仅问我跟你认识的时间,甚至还问我们两个一般都在什么地方幽会,显然不相信你的证词。”
如兰晕着脸说道:“他信不信有什么要紧,我都已经承认了,他管得了这么多吗?如果他硬要说你在毛竹园见过戴山,那就拿出证据来。”
李新年一脸忧虑道:“说不定他还真能拿出证据,等到那一天就来不及了,这也是我急着要见你的原因。”
如兰眯着眼睛问道:“什么证据?”
李新年低声道:“那天丨警丨察来毛竹园调查的时候是否去过后山的农舍?”
如兰疑惑道:“没有啊,那天就来了两个丨警丨察,我们谈完之后就走了,怎么会去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