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张慧的办公室安静下来,听到的全是U盘播放出来的声音。张慧神情凝重,聚精会神地听和看。
文件很大,看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慧一边看,还特意在一张纸上表明某个时间点。听完和看完,张慧抬起头,问施远腾:“阿腾,你说说看,杨医生还有没有希望抢救回来。”
“有希望,希望有多大不敢说。但是,前提是她不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嗯,阿腾这话,话中有话。”张慧何等敏感。
“确实是,慧哥看过新闻报道,有什么感受?”
“最大的感受,你变得不再是你。”
“哦,慧哥怎么会这样说。”阿明感到奇怪。
“嘿,阿明不知道,这个阿腾,极不愿意抛头露面。这一次,不仅抛头露面,还接受记者的拍照,非同寻常。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就在想,当时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还是慧哥厉害,真是慧眼如炬啊。当时这个乔元华就在现场,他要将记者赶走,我冲了出去,接受记者采访。我的初衷很简单,越多人关注,乔元华要下手就会更加谨慎,就会有更多的担心。”
“杨医生家里没有人了吗?”
“丈夫和儿子还有家婆,一家人全没了。我们几经周折。联系到她远在农村的家人,当听说已经变成植物人,没有人肯过来。唉,这人情啊,比纸还薄。”
“按理说,这样的情况,恢复不会是三五个月的事情吧?”
“是的,乐观的估计也得在半年以上,依我看,没有一两年的时间,很难清醒过来。如果侥幸能清醒过来,后续还面临着康复治疗的事情,这是一场持久战啊。”
“那费用怎么办?”
“目前医院还愿意出钱,估计急性期过后,医院会收紧这笔费用的支出。所以,我已经做了一些安排。”施远腾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
张慧听后,深深地看了施远腾一眼,说:“阿腾,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位下属。”
“对,她毕业后一直跟着我,在当今社会,像她这样的人,这样的医生,已经十分少见了。以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不能醒来?醒来后还能不能再做医生?一切都是未知数。”施远腾的回答十分直截了当。
“怎么说呢,现在的杨医生是不幸的。但她这一生能遇到你这样的上司,也是她的幸运。放心吧,阿明给我的材料已经足够,我也知道从哪里下手。你们放心回去,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它拖太久。我知道,拖得越久,杨医生越是危险。”张慧是个明白人。
“谢谢慧哥!我代表杨医生,代表我们科一群充满爱心的、正在为杨医生奔走的同事们感谢您。我相信,有慧哥出手,正义不会迟到!”
“你不用感谢我,相反,我应该感谢你,感谢你的同事们,感谢阿明,你们的存在,让我坚信,这个社会,正义的阳光一直在高悬。”
“上次太匆忙,这一次,我一定要请客。我已经订好位了,中午咱们在凤凰酒店吃饭。”
“不影响慧哥的午休吧?”
“我们有什么午休不午休的,都是早出晚归。这是大城市毛病,相反,就是你们中小城市的优势。对了,这U盘我留下了,可以不?”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带来给您的。”黎明马上回答。
中午,他们来到凤凰酒店的一间小房里用餐。服务员上好菜后,张慧对服务员说:“我们有些事情要商量,没有我们叫,你们不用进来。”
服务员听说,赶紧走了出去,并顺手将门关严实。
“如果我没猜错,阿明是IT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对不对?”
“没错,上一次也是阿明所为,这一次同样是。”
“阿明所在的单位,肯定不会重用这样的人才。阿明,到汉南来,怎么样?”张慧其实很需要黎明这样的人。
“我与腾哥从家乡到汉南读书再到长洲工作,我们一直在一起。如果没有腾哥,我一直被我的前妻戏弄着;如果没有腾哥,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女朋友。总之,腾哥在哪我在哪,腾哥怎么动,我就怎么跟着动。不过,还是十分感谢慧哥的一番好意。”
“阿腾,阿明的话,让我想起人格魅力这句话。我这个做大哥的,为你感到骄傲,也很羡慕你有阿明这样的朋友。新闻稿里,记者也随机采访了当时围观的群众,他们对你评价很高。这可是随机采访哦,可信度百分之百。”张慧知道撬不动黎明,不由感慨起来。
“慧哥,您可不要这样赞我,再来多几下,我会飘起来的,飘起来就会忘乎所以,以为天下老子第一了。”施远腾笑着对张慧说。
“得,你阿腾要是会飘起来,母猪也会上树了。从大学到现在,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定力,你的人品,你的专注。”
“哎,我有一个猜想,阿明听听也就罢了,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
“有什么猜想,说来听听。”施远腾看到张慧神神秘秘的样子,也来了兴趣。
“对呀,慧哥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阿明也起了好奇心。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现在杨医生醒过来了,阿腾会不会娶杨医生为妻?”
“噢,慧哥,你这脑洞也开的太大了吧?”黎明听罢,大吃一惊。而施远腾听罢,却心惊肉跳。他太了解张慧了,阿明是当局者迷,张慧却是旁观者清啊。
“阿明也不必大惊小怪,慧哥比我自己还了解我。还真别说,如果现在杨医生醒过来,我愿意娶她为妻。”
“人们常说,人生最美好的,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而我总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在错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这样的人生,其实是最痛苦,最无奈的。”
“阿腾,说来听听,你的错与你的对是怎么回事。”张慧最欣赏的就是施远腾的真。
“我第一次婚姻,杨医生还没毕业。她毕业来到我们科室后,一直在我手下工作,她的美自然不必说了,她为人处世的态度,对事业的认真和执着,都是我十分欣赏的。我相信,她也是喜欢我的,只是当时的我,已经结婚,我们错过了。”
“我第一次婚姻失败时,杨医生已经结婚,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们又错过了。而我的第二次婚姻,又是以失败而告终。在这错错对对之间,我与杨医生就这样只能成为同事。所以,刚才慧哥的假设如果成立,我是真的愿意的。”施远腾静静地说着,黎明的心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不追求梁春雨,是因为他更喜欢杨修影,如果得不到杨修影,他情愿孤身一人。这份暗恋,用情很深啊。”黎明并不知道内情,只能作如是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