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吗?”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王萌萌的声音,像是从昏暗的河面上轻轻的漂浮起来,温柔的,叫人心颤。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已经无法给她答案了。
什么是我?你爱上的是怎样的我呢?你自己清楚吗?我站在原地,眼幕低垂。看着王萌萌在河水中忽而闪亮,忽而熄灭的倒影。
如果你爱上的只是一个倒影……
王萌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方才绽放的笑容冻结在了嘴角,凝聚成了一片永不融化的悲伤。依昔可见,那两个洁白的虎牙逐渐的隐没在她的嘴中。
“好久不见了,萌萌。”过了一会儿,我才低声说道;“来之前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该不该来。”
王萌萌不安的看着我,声音像是从悲凉而清冽的湖水中传出的一样;“你怎么了?”
“萌萌,我来这里,是为了杀王鑫的。”我抬起头看着她,艰难的说道。我不愿意骗她了。我也清楚,她还不知道王鑫已经杀了辉哥的事情。但,与其让她在爱我恨我之间两难挣扎,不如彻彻底底的恨我,彻彻底底的了断。
“我要利用你,把他逼出来。”
王萌萌呆呆的注视着我,像是没有回过神来,又像是根本没有听清我的话。
“对不起,萌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要杀了王鑫。”
王萌萌似是僵住了,过了许久才如梦初醒,勉强的扶住了旁边的树木,颤声问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漠然片刻,冷漠无情的说道:“为了钱,为了地位,为了向上攀爬。”
“原来是为了这些呀?”王萌萌喃喃自语,忽而惨笑了起来,笑声轻的几乎听不见。
“我让你失望了吧?萌萌,对不起。”我深深的吸气,呼气,然后迈动脚步,缓缓向着她走了过来。
闪电闪烁而过,雷声隆鸣咆哮。王萌萌苍白的脸紧紧的抓住了旁边的树木,在闪电和雷声肆意咆哮的背后无助的颤抖着。
我走过去,一直走到王萌萌的面前,怔怔的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萌萌,卷缩到了树的后面,像是溺水的人抓紧了唯一的东西,指甲深深的镶嵌进了树干之中。
迟疑了一下,我低下头,将脸颊轻轻的贴住了王萌萌的柔软而滚烫的脸颊上。也许是受了刺激的缘故吧,王萌萌的肌肤冰冷,但两腮却宛如火烧一样的滚烫。
“不要这样,好不好?”王萌萌梦吟一般的说着,乌黑眀灿的眼睛睁大了,睫毛柔软的颤栗着。
“那一年我突然出了国,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这些年我都好后悔。为什么当时我会离开,为什么当时我要出国,为什么不拉紧你的手。为什么不拉紧你的手,告诉我依然还爱你,好爱,好爱。比爱自己更要爱。”
“我一直都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抓紧你呢?为什么,我要那样的任性离开你了呢?如果当时我要是不离开,是不是我们就会永远的在一起了。但是为什么你突然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呢?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别再说了。”我紧紧的抱着王萌萌,看着河面上我俩相拥的模糊而又昏暗的身影,整个天地仿佛随着我们心碎的声音一起破碎。
世界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昏暗。
“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变成这样。”我惨笑着:“也许这世上所有的东西,终究只是水中的倒影吧,终有一天会消亡的。”我低声说道,凝视着王萌萌被河水淹没过后的凄然而无助的眼睛。
“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分手了,远去的记忆破碎了。桦强死了,辉哥死了。我和王鑫已经不共戴天了。”悄悄的拿出事先准备的好的针剂,慢慢的,慢慢的刺入了萌萌的身体中,仿佛将我的心一起的刺入了进去。
我紧紧的搂着她,贴在她滚烫的脸颊之上,滚烫的宛如炙热的火焰,在无声无息的焚烧着我的心。只是这样的炙热已经无法融化我内心的寒
冷了。
“你等了五百多天,是的,我回来了。但是我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了,也许你想等待的那个人他不会在回来了,他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背后,也许你可以看到他当时的身影,但是已经抓不住了,因为我已经变了,不在是你想要等待的那个人了。”
“不管你等待的,最后有没有回来,。”
“我都想对你说;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等。”
“谢谢你,让我在如此痛苦的生命中,可以再一次听到那些过往的声音。”
“谢谢你,爱着我。”
我用力的,用力的紧紧的搂住了王萌萌。她最后努力仰起头,对我露出一个绝望而哀伤的笑。
一滴泪珠从王萌萌的眼角滑落,碎在了河面上,于是整片河都变成了泪。她在我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在睡梦中依稀还可以看到,她的眼角凝聚出了一滴永不融化的泪滴。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点点雨滴,半宿着王萌萌的泪珠同时滴落到了河面上。
王萌萌的泪珠伴随着雨滴在河面上悄然炸开,铺面了河面。
我看到了,在那片洁白的雪地上,她扬起雪,嬉笑着向我打了过来,于是整个雪地回荡的都是她的声音。
我看到了,我的手掠过了她光滑犹如绸缎的发,在轻轻的吹着。
一切都美丽的不真实,仿佛是虚假的画面,轻轻一碰便会支离破碎。
我抱起王萌萌,向车上走去。
回到了酒吧,我把王萌萌放在了一个密室里,她依然还在睡着,仿佛是一个忧伤的睡梦人一样,沉寂在了梦中过往的欢笑中。虽然她的头发变的很是干枯了,人也变的很是消瘦了,但依然难以掩盖她本身的美丽。
注视了她许久,我低低的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门口的那两个人说道:“传出消息去,王萌萌在我的手里,让他一天之内来见我。”那两个人应了一声离去了,我从旁边又叫过来了两个人,说了一句;
“照顾好她。”
我有些疲惫的走到了办公室,茫然的坐着,四周的明亮的灯光变的格外的刺眼。趴在桌子上,我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仿佛是格外的沉重。如果不是大志突然叫我,我相信我还能睡下去。
“王鑫来了。”大志有些低沉的说道。
看了一下时间,王鑫来的还是很快的,竟然两个小时就到了。我点起一支烟,身体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让他进来。”
王鑫一个人从门缓缓的走了进来,他一个人也没有带,只是他自己,灯光下拉出了他有些孤傲的影子;“我妹妹呢?”他抬眼看着我,那一双眼眸带着疲惫和释然。
日期:2021-07-24 1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