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伊藤左耳此行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他本是顽冥不化的臭狗屎,但小林园长一直挽救他;即便自己被小山镇魂玩弄做了秋风行动的带头人,小林园长看见他也没动真格,而是劝他放弃行动立即返回大同学园。
然而诚实善良的小林家二园长却被大礼帽开枪射击坠下悬崖身亡。
伊藤左耳已经辨明大礼帽就是小山镇魂,为了给小林家二报仇雪恨;伊藤左耳才决定冒死来见小山镇魂。
伊藤左耳是怀着壮士断腕的豪情壮志赶来第六监区食堂后厨的,龟田一本给他开了门;伊藤左耳更就觉得此次行动实在重要。
伊藤左耳抱定死的念头要亲眼目睹一下小山镇魂毛连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大马猴。
龟田一本领着伊藤左耳走完长长的一条走廊,进入四五间房屋大小的储藏仓库;一阵阴冷的气流立刻迎面扑来。
伊藤左耳打个寒噤问了一声:“这里面咋就这样的寒冷,比北海道稚内市的冬天还瘆人!”
走在前面的龟田一本笑声呵呵道:“这是储藏室,四角都有冰块瓮;自然寒冷!”
伊藤左耳一怔,不明事理道:“现在是大冬天,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还放冰块瓮干嘛!”
龟田一本回答得嘎巴脆:“天气再冷也不会将大肉冻成冰棍,放上冰块瓮达到将大肉冻成冰棍的目的!”
这话说得奇葩!把大肉冻成冰棍在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不是什么难题,家家户户都有冰箱;通上电就ok。
可是二十世纪四十年代那阵子还是十分落后。
天宝市沾几十座大工厂的光,居住城市的居民家中都能用上电;可冰箱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伊藤左耳心中打个激灵,默然想道:“矮胖子把大肉冻成冰棍干么!”
想犹未了,已经走到几十块冻得仿佛冰棍一样的大肉跟前了,小山镇魂端端正正坐在一大肉跟前的一只板凳上。
伊藤左耳打个愣怔,站直身子行个军礼道:“小山将军好!”
小山镇魂呵呵笑着拉来一只板凳放在伊藤左耳跟前指指道:“伊藤君果然守时,请坐;我们慢慢叙谈!”
看向龟田***:“伊藤君,他是老夫的女婿!”
伊藤左耳脑门“嗡”地一响,站起身子诚惶诚恐向矮胖子打躬作揖道:“伊藤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龟田君和小山将军还有这层关系……”
伊藤左耳说完这话重新坐在凳子上心中冷哼一声道:“小山镇魂老东西也太卑鄙,早跟自己的姑娘做了夫妻,还遮人眼目四处拉些冒牌女婿垫背!”
伊藤左耳之所以如此讲,是他外甥宫本幸二从山口美黛子嘴里知道这些后告诉他的。
宫本幸二对伊藤左耳讲:“关将军在张咕咚胡同逮住了易福桑,原来易福桑是小山镇魂和小山智利的儿子;那个名叫易喜高的汉奸是易福桑的冒牌父亲!”
伊藤左耳当时听说易喜高是易福桑的冒牌爸爸,感到十分震惊;现在小山镇魂又说矮胖子龟田一本是他的女婿,无非是老东西故伎重演。
伊藤左耳沉吟一阵,心中说道:“小山镇魂能说龟田一本是自己的女婿,那就说明小山镇魂不在天宝时小山智利勾搭上矮胖子做了卧底!”
伊藤左耳心中正想,小山镇魂扬扬手臂道:“伊藤君,现在老夫可以理直气壮地回答你傍晚吃饭时提出的问题了!”
小山镇魂把目光瞥向龟田一本,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来。
龟田一本手脚麻利地将冻成冰棍的猪肉扯开来,走到墙根角堆放大老瓮的地方。
大老瓮里面腌制的是腌菜,矮胖子在咸菜缸后面不知按动了什么机关;刚才搁放冰棍猪肉的地面哗啦啦扯开来,显出一个洞口来。
伊藤左耳惊得头皮发麻,心中剧烈地寻思着,原来地道的开口在这个地方——储藏食品的仓库,地面上摆放着冻成冰棍的猪肉;有谁会怀疑猪肉下面隐藏着这个秘密啊!
小山镇魂回看伊藤左耳一样,呵呵笑道:“没想到吧!这是支那诗人白乐天的诗中讲的: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
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唯此中隐士,致身吉且安。”
一顿,振振有词道:“这是我那闺女小山智利的杰出贡献!”小山镇魂终于把自己的闺女提上议事日程:“我们下去看看看!”
伊藤左耳在小山镇魂带领下进入地道,才发现这里是四通八达;而在几间小洞窟中放满枪支弹药。
伊藤左耳目瞪口呆,吱吱呜呜看着小山镇魂道:“将军真是神人,伊藤哪会想到大同学园的地下已经被挖空!”
一顿振振有词道:“将军,伊藤有点不明白;地下通道如此捷便,我们实施秋风行动时为什么不走地下,而要冒险行走地上;去青石崖被支那人逮了个正着!”
“这就是老夫为什么把伊藤君召唤来的目的!”小山镇魂铿锵有力地说着:“老夫早就说过秋风行动是小试牛刀,失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正因为伊藤君在秋风行动中败了一阵总结了经验,老夫才决定启动冬至行动!”
一顿,扬扬手臂道:“听明白,是冬至行动;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行动!不过这次行动之前,我们还得加些调料!”
“加些调料!”伊藤左耳大惑不解地看向小山镇魂,加些什么调料?”
小山镇魂定了定神慷慨激昂道:“抓捕关锦璘的妻子容诗棉做人质!”
伊藤左耳张目结舌,伸长脖子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吭声;不是他不想吭声,而是赶到小山镇魂老狐狸实在太狡猾。
小山镇魂见伊藤左耳不说话,瞥了他一样呵呵笑道:“伊藤君怎么不说话?莫非不相信老夫的能力!”
伊藤左耳慌忙应答道:“哪儿的话!伊藤哪敢不相信将军,伊藤是佩服将军的远识和胆略;不知如何来形容才不敢冒然乱讲话的!”
小山镇魂扬声大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山镇魂这是自信的笑,得意的笑;肆无忌惮的笑。
小山镇魂讪笑一阵,凝视着伊藤左耳道:“伊藤君一定会问老夫为什么有想到关锦璘的夫人容诗棉是不是?”
喀了一口老痰打折掉,郑重其事道:“支那有句古语叫成者萧何败者萧何,老夫曾经想从关锦璘的夫人容诗棉身上打开缺口;煞煞关蛮子的威风,那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关蛮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蹙蹙眉头瞪直眼睛道:“老夫领的154旅团阿部笃实骑兵小队也成了关锦璘的附庸,老夫心中难平呀!”
顿了一下提高嗓音道:“昨天献俘仪式上,老夫才知道吾儿小山英男被关锦璘缉拿!”
伊藤左耳心中冷笑一声,明知故问地惊讶道:“将军公子也在天宝?”
小山镇魂定定神道:“老夫的公子就是易福桑,易福桑是支那名字;犬子的日本名字叫小山英男!”
伊藤左耳佯装吃惊,忙不迭道:“原来将军的公子就是易福桑,职下听人讲起过易福桑这个人;好像是和他娘一起呗关锦璘从上海救出来的,还以为他爹是易喜高;原来是将军您呀!”
伊藤左耳话语里无疑含有讥讽之意,但事到如今小山镇魂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沉默半天道:“老夫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关锦璘逮了老夫的孩子;老夫也不能让他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