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顶着大风穿过一座飘摇的缆绳桥,桥板多有缺失,桥下水流湍急。大桥在风中剧烈摇晃着,嘎吱作响,像失孤老妇人的呻吟。他向下看了看,这是壶口崖边,水面沸腾咆哮,一个巨浪打来,他勉力维持平衡站稳,拼命抓住桥侧的绳索,但他力有不逮,绳索脱手,他就要葬身壶口崖底了。
一阵冷汗,凯辛从噩梦中醒来,余悸未消,心跳得像庆典上的鼓点,继而又觉庆幸,还好只是噩梦。他这时才明白梦里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电视机天线又松了,被风吹得打转,摩擦着支架,是那声音诱发了这场壶口探险的梦境,可他怎么会做这么个梦呢?
他看了眼闹钟:早上六点四十六分,睡了七小时,这是他能记得的最长的连续睡眠了,起床时身体又是一阵刺痛,美好的早晨。他开门放狗进来,喂了它们,自己喝了点果汁,又去冲了个澡。
天色灰蒙蒙的,没有风。两条狗跑出去寻找雷布,徒劳而返。凯辛选择了那条绕远的路,朝山上攀登。那些欧洲树种已经秃了,凋零的落叶湿答答地落在地上,这里堆积的落叶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们沿着山坡向下走,穿过一大片空地,今天没遇到野兔,凯辛踩着一块块石头穿过小溪,静水流深。两条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转向西面,朝着海伦家的地界走去,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幅画——那个月下的平原,几个夜行的小男孩正朝着那片楼宇走去。温暖的灯光从窗户里映射出来,像暗夜里的灯塔,那里正是童子军营地。他想到了被吊在道德陪伴总部大厅里的波拉德,钉在十字架上,全身的血慢慢流干,整个死亡过程像一场戏剧或是音乐会,被人欣赏,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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