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在被甩飞出去以后,就看到了堂哥捡砖头的举动,自己也慌忙在地上寻找武器,正好身边墙角里有一个空的白酒瓶,马上捡起来握在手里起身向对方冲去,他看到钟山的肩膀挨了一板砖,但是看砖头去势不减,估计没有多少威力落在钟山肩上,应该没有受到多大伤害,自己则看准了对方的脑袋,一瓶子砸了下去。
这一瓶子砸得结结实实,酒瓶子在堂哥的头顶开了花,玻璃飞溅之后,鲜血从堂哥头上涌出来,整张脸顷刻变得鲜红,血液有的顺着脖子流进上衣里,有的顺着下巴淌在地上。冬瓜的手也被碎玻璃划开了豁口,鲜血同样顺着手指往下流淌。
“干什么!”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吼叫,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把双方隔开来。
“简直无法无法,在大街上打架,都给我住手。”
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好几层,街上的人基本上都被吸引了过来,自然有人出来喝止这场争斗,一个人出面以后,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平息事态。厂里本不大,很多人都认识钟山和冬瓜,看到他们两人与人动了手,都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原本就有很多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经过询问,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冬瓜他们和陌生人的较量虽然精彩,却并没有用很长时间,从暴发到结束,总共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样的场合,也不可能让冲突一直持续,肯定会有人出来制止。
现场的人群里正好就有厂里保卫科的干事,立即出来组织善后,此次斗殴双方都受了伤,已经成为了治安事件,保卫干事指挥人带他们去医院治疗,同时把人控制起来,随后他把这个事情通知了保卫科领导,在领导的指示下,向县公丨安丨局做了简单的情况汇报。
张耀辉躲在人群里目睹了全程的经过,没想到结果是自己的堂哥被打得头破血流,旧恨未平又添新仇,而且现在堂哥竟然也无法脱身了,张耀辉无奈只好回家去跟老爹报告。
钟山和冬瓜到医院里检查了伤势,钟山没有大碍,只有肩膀上一点擦伤,冬瓜除了一点外伤,就是手上的伤口,清洗以后缝了五针。
他们看到堂哥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脑袋被包成了粽子,脸颊被钟山扇的肿了起来,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来找他们的茬儿,只是不管谁欺负到他们头上,他们都不会坐以待毙,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人生信条。
“看样子咱们捅了篓子了,这些人没有放我们走的意思呢,可能是因为我们把人打成了猪头,如果有什么事,冬瓜你怕不怕?”
“小爷怕个鸟,又不是我们挑的事,再说我爸妈又不在这里,谁能把我怎么样!要把我关两天还得管我的饭,倒是你爷爷会不会说你?”
“不会的,就像你说的,错不在我们,我爷爷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那我们虚个卵,就看看能把我们怎么着。”
保卫科来人了,一共三个人,都还夹着公文包,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他们先跟医生交流了伤者的情况,确认了他们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然后把三人从医院里带了出来。
他们被带到街上的一间治安室,这个治安室位于菜市场的一端,用来处理在生活区内突发的治安事件,外面人来人往,平时很少使用。治安室进门后分为里外两间,三人被带进这里的时候,保卫科陈科长已经在房间里等待了。
治安室外面有一些看热闹的群众,大声喧哗着,钟山他们被带到这里其实也只是做一个笔录,保卫科并没有执法的权力,但又要负责厂区的治安,遇到这种事情,一般会根据事情的性质和后果的严重程度区别对待,一般的纠纷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主要是调解为主,化解矛盾,达成一个让双方接受的处理意见就告一段落。如果是涉及到伤人的治安事件,就会请求县里的公丨安丨机关介入,该移交的移交,如何法办就不是厂里能决定的了。
事情的梗概陈科长已经大概了解了,整个事件的过程非常清楚,让他不明白的是这个外地人为什么会找厂里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的麻烦,这个外来的青年是什么来头,跟钟山他们又有什么过节,陈科长决定亲自审问一下这个外来青年。
钟山和冬瓜被带到里间,在靠墙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旁边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年青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就是这个青年第一个出面制止了争斗,他并没有给钟山和冬瓜做笔录,而是愉快地跟他们聊起了天。
冬瓜像讲故事一样复述了早上事件的经过,虽然有些添油加醋,但是基本都是实际情况,为了让故事性更强,还添加了人物的心理描写,青年始终微笑着听冬瓜讲述,不时会插两句话提些问题,冬瓜也会马上解答,有冬瓜在,钟山就一直坐在旁边不用开口。青年听完了冬瓜的故事,才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还在跟他们聊天。
“钟山同学是农村的户口,家里虽然有房有地,但是条件并不好,这么小就出来卖菜补贴家用,真的很了不起,周向东你是怎么想起跟钟山同学一起去卖菜的呢?”青年对他们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而且知道钟山是子弟校的高材生,被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我们是最铁的哥们啊,一起卖菜怎么了,这些菜也是我们一起种出来的,钟山家里至少还有地,我可比他更惨啊,爸妈都在外面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家都不敢回,我们这叫自食其力。”
青年停止了微笑,“手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早不疼了,这点小伤算个屁啊,可惜了本来还想卖了菜换点肉吃呢,这下肉也吃不上了。”钟山还在为被掀翻的菜摊子心疼不已。
“钟山,冬瓜。”这时有人在窗户外面喊道。
冬瓜向窗外望去,看见陈瑶领着一丹和左罗在窗外,左罗正趴在窗台上伸着脖子朝里喊呢。
“你们没事吧?”
“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在本次自卫反击战中,我方大获全胜,欢迎同志们表扬。”冬瓜隔着窗户嚷嚷道。
“就你一天能惹事,哎呀,你的手咋的了?”陈瑶刚想发飙,突然看到冬瓜包着纱布的手掌,转而又担心起来。
冬瓜抬起抱着纱布的右手掌,继续表演,“首长(手掌)在本次战斗中身先士卒,光荣负伤,不过区区五针而已,同志们向首长致敬!”
这时一颗脑袋突然探到窗户面前,沙猴子听说自己的小兄弟在外面干架了,也跑来看热闹,他也笑呵呵地看着冬瓜他们,“听说你把那家伙的脑袋开瓢了,干的漂亮,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动手之前没有报我的名号啊?等会那家伙出来我帮你弄死他。”
屋子里还在笔记本上书写的青年停住了笔,严肃地看着沙猴子,“警告你不要惹事啊!”
这边屋里窗外愉快地聊着天,好像都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场恶战,他们现在只是在等待着冬瓜和钟山重获自由,这个时候,另一边又突然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