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见她不为所动,说道:“嫂嫂是个实诚人,但是我梁川穷在何麓凤山也是出了名,跟艺娘一个馒头掰两半吃攒了多少年才有这些钱,这样吧,两贯两百文吧!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何保正见梁川真的疯了,真心想去买那块,不停地在一旁给梁川暗示,使眼色,梁川看见,笑了笑回应过去,手伸进怀里摸出两个束腰形的银子,还有小串的铜钱,两贯两百两。
招弟大嫂看见钱眼睛都直了,什么有人来看他家的地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为的就是坐地起价,南溪这边的旱地早就没人愿意种了,更别说有人愿意来买了,买了干嘛,官府的税就能让你出一大滩血!盖房子?盖坟地差不多吧。也就这个傻子乞丐会出这么多钱来买这个地吧。当下一把抢过梁川手里的银钱,放进自己的怀里,拍了拍才安心。
梁川说道:“那什么时候去官府做过户手续啊?”
招弟大嫂拿了钱,生怕几个人反应回来,又反悔,顿时就下了逐客令了,急忙忙地把几个往外面赶,说道:“我家小叔子不是天天和你们混在一起,你们让他跟你们去办吧,我这还要换衣服,你们回去吧!”
两个人就这样被赶了出来,何保正看得是又急又怒,对着梁川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了啊,这块地怎么了?非买不可吗,你知道这地方的这种地才多少钱吗,你家边上不是还有大片的空地,去跟官府买不行吗,干嘛一定要多花这么多钱买这块地?”
招弟的老爹跟出来了,他听到了何保正骂梁川的话,说道:“多花这么点钱?当年家里的老人交待了,说祖上救过一个算命先生,给了他一碗饭吃,算命的没有其他报答的,就给我们家算了一下,说我们家的这块地多少钱都不能卖,盖个草房子住进去,家里都能出个不得了的大人物,现在家道是不行了,饭都吃不饱,唉。。”
何保正嘴角冷笑一下道:“就你们这样,能不卖地那都是阿弥佗佛了,怎么?你们真以为凭你们家两个后生的本事,还真能给你盖个大厝啊?”
招弟老爹的眼睛灰暗而没有任何的光彩,相当于是莫认了他的说法,是啊,守着这块好地这么多年了,日子是越过越差,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指望出个什么大人物。。
何保正一路上气得唉声叹气,怒骂梁川年轻不懂事,花这么多钱买一块破地,有那个钱,都能去南溪对面买块上好水田了!梁川任他随便说着,也是笑笑,说道:“你没听令狐大夫也说那是个风水好地吗,他的话不会有错的。”
怎么可能会有错?令狐川先是一卦算出梁川不在五行内,然后再一卦算出原来的房子恶事连连,此等天人之术如果不是梁川自己经历过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现在,信!
梁川不可能跟何保正说自己来自于一千年以后,只是用了艺娘丈夫的身子借尸还魂,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属于五行当中,算得是一丝不差。
所以说什么这块地他也要拿下来,风水这东西,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要避凶。
前三个自己不可控,可遇而不可求,做好人事而敬鬼神,好东西送上门了,也有条件,不赶紧占了,身后事谁知道呢,富贵在天全凭看运气了,说不定以后他也走上人生巅峰呢。
何保正在梁川边啰嗦了半天,梁川像根木头一样,不为所动,气得何保正后来不劝了,直骂梁川败家,骂归骂,跟梁川一直交待说现在钱给了,明天一定得去县衙把地契拿了,招弟能作主就行,至少他这个保正还能当个见证!
招弟带着治疗叶小钗他们病的药回来了,家里没有药炉子,找何保正他们借了一个,照着令狐川吩咐的包着纱布慢慢熬煮出汤汁。艺娘采了一大筐车前草,洗净了也放在锅里面煮,时不时就给叶小钗她们三个人当水喝下去。
车前草的消炎退热作用相当的不错,三个人喝下去后明显腹痛挣扎就没有了,一个个沉沉地睡去了。
艺娘每每将汤药端到叶小钗嘴边, 叶小钗虽然迷迷乎乎地,但是却对艺娘喂药相当的排斥,抗拒的作用相当的剧烈,几次差点打翻了盛药的碗。艺娘十分不解,这车前草药味道又不是像黄莲那般苦涩,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那一夜艺娘烧几不知道几锅热水,依方煮出来的药水给三个女人冲洗了几次,几个人的症状明显减轻了许多,因为病症过于特殊,几个男人只能眼看着,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艺娘累得后来直接在房间里睡倒了。
梁川有些对不起何保正,宗祠本是圣地现在让他们暂住,还让他们在这里治病。要知道古代许多人视女人生产例假为不详,唯恐避之不及。
何保正只是笑笑道,他们何氏向来只是做好事但是一代比一代末落。救人是好事,先人会原谅的,有句话怎么说的,不是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是。。
一句话说得梁川打心眼里开始敬重这个平凡的小村官!
第二天一早,梁川带上招弟和何保正又往兴化县城去了,这几日事没有做几样,兴化县城倒是跑了很多趟。
昨天令狐川走的时候,何保正的婆娘拿了很多农家特产要令狐川带走,结果令狐川摆摆手就自己回去了,今天又要去兴化县城,何保正背着个竹筐装着那些物产,打算自己背到兴化给令狐川。
买地的事情要紧,就怕等下在令狐川处又担搁了,几个人直奔燕池埔的县衙。梁川上次来的时候,走的流程比较特殊,是被采取强制措施带进来的,而不是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进府衙办事,哪里由得他到处观望。
何保正看着两个人眼睛看得都直了,气都不敢大声出的那模样,心里颇有三分自高,眼神里不住地流露着自豪,指着县衙的各种布局建制向两个人说明各个建筑的所在分工,嘴里时不时地说道本保正几岁的时候就跟着老爹也就是何麓上任一保正来这里办什么事,县里面哪个神仙一般的老爷人物接待了他们的过往事迹,引得梁川两个时不时地插嘴多问当年的英雄过往。
古代以在为尊,以右为卑,大门仪门戒石坊以及主体建筑的大堂二堂三堂依次排列在一条中轴线上,左右依次排开,呈一种对称格局。文在左,武在右,这也是宋朝文尊武卑一定影响下的产物。左边有吏户礼,右边有兵刑工,前排吏兵,中间户刑,最后才是礼工。户房管土地户籍,要找的总门就是这个。
何保正领着梁川招弟,轻手轻脚地就上来了,猫着个身子,生怕动作大了点打扰到里面的大人物。这一幕梁川见过太多次了。
在基层常常有群众过来办事,要么找不到地方要么不认识人,许多一辈子可能都跟行政机关打过没几次交道,第一次来都是把这些行政机关里面的不管正式还是非正式的看得相当的谨慎,一张口都是:领导,问个事, 领导,这。。搞得小公务员诚惶诚恐的,这大慨是几千年官僚制度遗留下来的吧。何保正这个村长当了一辈子,也没几回能进县城与这般胥吏打交道,村子一条狗还是狗,衙门里哪怕一条狗,也是有身份的狗,更何况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公爷,自然视他们也是神仙般的人物,恭敬了一点,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