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萦几个人走了,叶小钗立即凑了上来,背着手打量着梁川,眼神里就像在拷问犯人,质问道:“你的女人缘倒是不错啊,这郑家的千金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呀,艺娘妹妹就在边上,你不怕艺娘妹妹吃味吗?”
其他几个人看着捂着嘴都笑了,也就梁川这个东家跟他们会这么随和,随便说话他都无所谓,这要是换作在别人家,早就被乱棍打死扔出去喂野狗了。
艺娘被几个人一起哄,急得直掐梁川的腰眼。梁川被掐得吃疼,说道:“小钗你可别瞎说呀,我跟人家小姐订了个契约,就是种那一大片甘蔗的,严格来讲我和人家是生意伙伴,你不可不能乱讲啊。”
几个人在杂货铺里买好了祭祀用的这些物件,接下来又到下亭楼里去买了几坛子的黄酒,这个年代的酒大多度数不高。黄酒刚入口的时候香甜爽喉,不知不觉就会让人喝多,后劲可是相当的强劲,不少人喝完第二天还迷迷乎乎的。
街上的水果也很新鲜,艺娘买了一些鸭梨、橄榄、柑橘,这些祭祀的时候可以敬神,敬完神也可以日常食用,多买一点,到时候人多才够吃。
梁川的记忆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开始准备蒸年糕,他们家乡的特色就是蒸碗糕,雪白的碗糕能开口笑的最好。但是这个年代怎么好像没有人制作这个小吃呢,哦对了,白糖!这个的年代的白糖简直是天价,普通的老百姓哪里用得白糖,更不要说拿白糖来制作碗糕。
一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大部分的东西都放在招弟后面的竹筐里,招弟手里还提着一只肥鹅。因为还有好几坛酒,几个女人手里也没有空着。一群人买得东西满载而归,走在凤山的路山,一路上所有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吃的穿的用的喝的,所有的东西他们都买齐了,置办这么多的东西要花不少的钱。何麓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大户了。
一群人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从地里回来何保正,何保正看着这一家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吓得有点不知所措。何保正上了年纪了,家里年轻人也都没在,今天都二十九了还下地去收拾庄稼,自己一身行头脏兮兮的,也没心思去买一件新衣服。
梁川碰到这个老头有点开心,就拉着他晚上一起到家里喝酒,刚好今天买了好几坛子的酒,一起尝尝味道怎么样。
何保正一路上一直念叨说:“不是我说,梁川啊,平日里也没见你从事生产什么的,怎么你每天都有花不完的钱呢,老汉我天天伺候着这些庄稼,也买不起两坛酒,你教教我,怎么办到的。”
梁川笑道,这个嘛全是老天爷赏饭吃,运气好,喝酒再说!
招弟跟梁川和艺娘打了一声招呼,提着新衣裳和肉回家去看他老爹了。就像招弟自己说的,他回去没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他的嫂嫂碰上这种大节日,心态简直爆炸,在家里逮谁骂谁,各种粗鄙的脏话不绝于耳。这还是没见到招弟,一看到招弟拿着东西回家,有老头子的份却没有她们的份,气得差点掀了屋盖,招弟连屋子的门也没进,就回来了。
回来以后,几个女人开始张罗着杀鹅切肉。这个年代还没有煤气电磁炉,煮饭烧肉的速度很慢,家里也就一个灶台,往往需要先将肉和菜先行处旦一遍,等要上桌时再放入锅内烧煮一遍,这样上菜的速度才会快。灶台上的锅今天到明天一天估计都不会歇下来,因为光是那头鹅和买的野味肉,先焯一遍水都要好久,明天还要去祭土地公。
夜里梁川让艺娘先做了几个菜,叫上何保正还有隔壁的何三叔先到自己家里来喝两盅。梁川之前吩咐过艺娘给三叔送一点肉和菜去感谢送药之恩,三叔说什么也不肯收,农家人就是实诚,今天说什么也得请他来喝酒。
原来想等几个螺城师傅回来后一起喝的,没想到等了大晚上也不见回来。梁川估摸着几个师傅太阳下山了就会回来,结果到了夜里月亮老高了,几个师傅才从外面回来。
梁川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个师傅知道这几天梁川家里热闹,不想回来得太早给东家添堵,就和小徒弟们在新祉上多呆了一会,盘算着梁川他们应该睡下了才回来。没想到回来正好碰到梁川邀何保正喝酒,那筷子都还没动。几个人也不端着,东家都这么盛情,再推脱就是不给面子了,几个人你来我往,一杯杯酒下肚子,天南海北地说了起来,就是何三叔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见谁都是一副看透了世事的神情,脸上笑呵呵的。
年三十,清晨刚起床时,天色阴蒙蒙,山脚下还偶尔有些雨丝。随着太阳的升高,天气渐渐晴朗,人们的心情的也越发的轻快。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终于来临了。
昨晚黄酒喝了不少,但是早上梁川不敢贪睡,一大早便下床看看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
大宋来了这么一遭,自己也没想着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反倒是沉浸在这么一片详和的烟火气当中不可自拔,多好呀,哪有什么权倾朝野挥斥天下,自己上辈子算混得好了吧,还不是就一个统治阶层最底下的弼马瘟。
这样的日子难道他不香吗?非要拖家带口地扰乱江山社稷震荡朝野那才叫本事,好像也不是吧,谁嫌命长,跟安生的日子过不去。
到处鞭炮的响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鞭炮香味,打破了小山村的沉静。小孩子在田间地头乱窜,一只手里拿着鞭炮屑堆里捡出来的小鞭炮,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根香,引燃鞭炮的引信,炸田鼠洞,炸田沟,玩得不亦乐乎。今天大概也是小孩一年里最开心的日子了,大人给几枚铜板,买饴糖,买样小玩具,只要不捅什么篓子,一般都不会去管,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家家户户熬浆糊贴春联,门楹上去年贴的春联经过一年的风吹雨临,红色已褪色得发白,将旧春联揭下来,新春联贴上去,都期盼新的一年里,能够有新的面貌!
家里艺娘早已将浆糊熬好,面粉加上一点水,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浆糊做好要马上使用,梁川一看,春联都还没写,红纸上空空如也!
梁川急忙叫来叶小钗,帮忙一起裁纸。叶小钗心灵手巧,做起这些精细活来有条不紊,长条形的春联对折后,用剪刀哗啦一下,飞快地裁了出来。本来何氏宗祠大门上都没有人来贴联,因为这个是公家的,一般很少人会当成自己家来贴联。但是现在梁川住进来了,反正就当自己家。
宗祠大门高大,梁川让叶小钗裁出了一副长五尺、宽约一尺的大对联,结果写字的时候犯难了,梁川的字太难看,写出来贴在人家宗祠大门上怕是会损了人家的颜面。
梁川将笔递给叶小钗让她来写春联。叶小钗道:“东家,这写字我倒是会,但是写什么内容,这个你可得跟我说呀,我会写可是肚子里没有墨水。”
梁川咂巴咂巴嘴,想了一会,道:“来,我说你写,上联为朝云朝朝朝朝朝朝朝退。。”
“等等!”叶小钗提笔跟着梁川念的准备下笔,前两个字还会写,后面什么朝潮潮朝的完全迷乎了,急喊道:“你慢一点,我没听明白,哪个朝,怎么写?”